唐曼靠边停车。
“我是尹老师的助手,让我来迎您。”尹君的助手说。
“上车。”
开车下道,又走了十多分钟,靠山的一个院子,前面就是康康水库。
进院子,下车。
尹君已经出来了。
“欢迎唐教授。”尹君笑起来,他很少笑。
院子收拾得干净,进客厅,坐下喝茶。
闲聊了一会儿,到餐厅吃饭,很精致心的十一个菜,出了单数了。
唐曼看了一眼尹君。
“噢,我这个有一个习惯,在家里请客人的时候,都是单数的菜。”尹君笑了一下。
这是很奇怪的习惯,唐曼也没有多问。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尹君就带着唐曼从房间出来。
“你守在这儿。”尹君对助手说。
小道,上山,走没多远,一个木房子。
进去,木房子不小,工作台很气派,工具都摆好了,尸布蒙着。
“唐教授,您准备好了吗?”尹君问。
唐曼点上烟,说:“我想问问,你有老爱怎么回事?”
“噢,就是一个玩罢了,合妆之后,我会和老爱见个面儿的。”尹君笑了一下。
“那就开始吧。”唐曼站起来。
尹君把防护服给了唐曼。
“套上吧。”尹君说。
唐曼一愣,知道,那尸布蒙着的恐怕是妆尸。
唐曼穿上防护服,走到案台那儿。
尹君把尸布掀开,唐曼心里有准备,还是一惊。
一个女人,上着妆,很好看,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我的妻子。”尹君说。
唐曼一愣,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十八岁的时候,让我杀掉了。”尹君说。
唐曼激灵一下,一哆嗦。
“你不用害怕,先坐下吧。”尹君说。
尹君泡上茶,给唐曼倒上,他走到窗户那儿,把黑色的窗帘拉开,推开了窗户。
“这窗户从来没有打开过,有十八年了。”尹君说。
唐曼不喝茶,也不动,看着尹君。
尹君开始说,他和他的妻子认识的时候,他的妻子只有十八岁。
尹君的妆叫伶妆,也叫千面之女,从清宫传出来的,这本是清宫里女人的妆,为了讨好皇帝,一女千面,当然并没有真正的千面,只是一个形容,不过一脸十变还是没有问题的。
本来是女妆,在经过尹家的十几代传承,就出来了男妆。
到尹君这儿,尹君就教给了妻子,妻子一学八年,成妆,所成之妆是女妆,尹君没有料到,他妻子的女妆胜过他。
这八年来,两个人是相亲相爱,只是没有想到尹君的妻子在八年后,总是外出,半年后的一天,尹君的妻子就失踪了。
尹君完全没有料到,满世界的找,竟然没有找到……
半年后,尹君也确定了,他的妻子以妆而生存,就如同现在的尹君一样,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
尹君还有一技,就是掩味,这本身也是清宫里出来的,因为在宫里,有一些女人身上的味儿,皇帝不喜欢,她们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味儿,就掩去皇帝不喜欢的味儿,用皇帝喜欢的味儿,这掩味之技就传到了民间。
尹君的祖宗也把这个传承了下来。
这个尹君也教给了妻子。
尹君在一年半之后,找到了老爱。
老爱当时只有十八岁,但是在味儿上,已经是成熟了。
老爱拿了尹君给的一笔不菲的钱,帮尹君找他的妻子。
然后老爱没有找到,半年光景,这也离尹君妻子失踪快两年了。
尹君知道,自己所教之技,他的妻子都用上了。
尹君失去了信心,换面妆,背着包,去了苏州。
运河边上坐着,他看着游船。
尹君答应他的妻子,在运河边上买下房子,在河里有自己家的船……
有船过来,招呼,尹君上船。
“给我准备四个菜,一壶酒吧。”尹君说。
尹君可以把自己的声音改变,这是后期训练的,尹家也是在后期配合面妆而训练出来的,能训练出来六种声音,就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
这个尹君并没有告诉妻子。
喝酒,船上是一对夫妻。
“让我妻子唱一个评弹吧。”那个男人说。
尹君点头,那个女人从上船就没有开口说话,这个女人的丈夫这样说,这个女人就不高兴了,但是还是拿起了琵琶,弹唱起来。
尹君听着,心里发慌,但是并不抬头看女人。
妆面连眼睛都能改变,可见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声音告诉尹君,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尹君没说话,一壶酒喝完,靠岸,把钱放下,就走了。
三天后,尹君把妻子从菜市场带走,带了回去。
把妻子的面妆卸妆之后说:“我再给你上一妆,你就可以离开了,我永远也不会再找你。”
尹君的妻子答应了。
三天后,就在这个木屋子上的妆。
尹君有一些妆还是没有教给妻子的,就是面妆的死妆。
这个妆上完后,异艳的美,但是妆有毒。
清宫当时妆面很流行,争宠也是十分的残忍,就有了面妆的毒妆。
尹君给妻子上完妆后,就给做了饭,说是最后一顿饭。
他妻子没有吃完,人就死了。
尹君找给做了防腐的处理,尸体就一直在这间木房子中,十八年。
“你真不应该这样做。”唐曼说。
“但是我做了,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是,面妆有一个妆疵,妆疵就是为了让人能看出来,这不是真面孔,这个我并没有教给我的妻子,可是……”尹君说。
“你的意思就是说,不管妆多美,就算是不是有意的留妆疵,也会有妆疵的存在。”唐曼说。
“也可以这么理解,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妆,都有北疵的存在,可是我给我的妻子卸妆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这个我不甘心。”尹君说。
“就为了这个?”唐曼问。
“对,就是为了这个。”尹君说。
有的时候,人的固执是没有道理的,有的人甚至为了一件小事,纠结了一生。
“那是什么样的妆?”唐曼问。
“我现的就卸妆,那个妆我十八年来,每天都会想起来无数次,我刻很清楚。”尹君开始卸妆。
“你也好好的看着,我只能演示这一妆了,关于面妆的一切,我的助手会把全部的资料给你的。”尹君说。
唐曼没有多问,看着尹君卸妆,上妆。
“不明白的就问。”尹君说。
唐曼没有问题,她发现尹君的状态不太对,没多嘴。
一直到妆上完,那妆是真的太完美了,本来是一个北方的女子,上完后,就是南子的一个女孩子。
唐曼看着,尹君坐在一边抽烟。
“尹老师,妆无疵而出,您太看重的是细节了,整妆来看,如同一个面罩扣在脸上一样,这就是妆疵,因为你妻子对你太了解,所以这做上的妆。”唐曼说。
尹君愣住了,站起来,走过去看。
“果然是如此。”尹君说。
“当时她应该是披着头发的,遮挡住了这个妆疵。”唐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