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认识刀爷第十年的时候,他得了病了,很重的病,他跟我说过,很痛苦的,不想活了,想死,我就是让他有一个念想,他最爱的就是制刷,最喜欢的就是弄到好的刷毛,还有刷料,如果有念想了,他就死不了了。”梅瘦说。
“噢,那你现在把刷毛给了我……”唐曼说。
“他有两年没有来打我了,我打过无数次电话,让他过来,他都不来,看来是对刷毛是放弃了,这样也好,他的病现在也是养得差不多了。”梅瘦说。
“那您就去他家呗。”唐曼说。
“丫头,不怕你笑话,我不能去,这辈子也不能进他家的门,刀爷的老婆,我们两个同时认识的,最后选择了刀爷,我们有约定的,不管是谁娶了她,谁都不能进那个门儿。”梅瘦说。
唐曼笑了一下说:“挺有意思的。”
聊了很多,梅瘦接了个电话,回去了。
唐曼躺在躺椅上,想着半扇门村的那个七妆。
七妆颜色不同,七种妆,诡异的妆,唐曼的脑袋子是一遍一遍的过着。
她似乎从表面,一下看到了里面,一层,一层……
唐曼突然一下瞪开眼睛,是七层的妆,每一层都有漏妆,给下一层留漏,层层如此,最后一层,才成妆。
老天,难怪第五竹孙让自己不要着急上妆。
那第五竹孙是知道吗?
唐曼马上去第五竹孙的家,第五竹孙在楼下和老头下象棋,脖子粗脸红的。
最后把棋子给摔了。
“三姨夫的,喝了天棋汤,不下了。”第五竹孙气得发疯。
这些老头都大笑起来。
唐曼叫了一声第五竹孙。
第五竹孙说:“推我去喝酒。”
唐曼推着,问:“你和你三姨夫有仇吧?”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听着你骂你三姨夫了。”唐曼说完,笑起来。
第五竹孙说:“今天一盘没赢着,昨天还赢了一盘。”
“你这棋挺臭呀!”唐曼笑起来。
“我不会下,才学了三天。”第五竹孙说。
“他们没少坑你吧?请了人家多少顿酒了?”唐曼问。
“可不是,还认了个师父,送给人家一块手表。”第五竹孙说。
“你有点傻。”唐曼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推第五竹孙进门的时候,差点没推翻了,把第五竹孙吓得大叫。
“死丫头,你要摔死我?”第五竹孙说。
“不敢。”
坐下,第五竹孙非得要喝酒。
“对伤不好。”
“我都喝了好几天了。”第五竹孙。
拦是拦不住了。
喝酒,唐曼说了七妆的事情。
“哟,这么快呀?真是没有想到,天生就是化妆的料。”第五竹孙说。
“你应该是知道的?”唐曼问。
“我当然知道了,但是让我看,我不一定能看出来,我盯这七妆已经十几年了,才有一个眉目,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看了七妆也没用,看不透,能看透的人,传说是,千年难有一人。”第五竹孙说。
“别开玩笑。”唐曼说。
“真的,我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第五竹孙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妆?”唐曼问。
“我就不跟你参与了,关于七妆的禁忌,还有怎么上妆,在一本书了,吃完饭你去拿,但是记住了,开妆前,一定要把书看透了,千万别急。”第五竹孙说。
“你追这妆十几年,就这么放弃了?”唐曼问。
“我没说放弃,你上完妆,到时候我得看,看就成了。”第五竹孙说。
吃过饭,去第五竹孙家,他给拿了一本书,装在档案袋子里。
唐曼拿回宅子看。
打开档案袋子,书包着,打开,一本手写的书,线装的。
上面的字唐曼不认识,这个第五竹孙,在这儿等着她呢。
唐曼打电话问。
“你看不懂就没办法了,等我腿好的吧。”第五竹孙说。
这个货,唐曼就想,追了十几年的妆,他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这个纳棺师,有的时候也玩点小心眼儿。
康儿进来了。
“姐,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康儿说。
“嗯,注意休息。”唐曼说。
康儿把书拿起来了,看了半天说:“这个有点吓人。”
唐曼一愣。
“你能看懂?”唐曼问。
康儿说:“和我们族的文字差不多,大概上能看懂。”
“翻译出来。”唐曼说。
康儿拿笔纸,开始翻译。
唐曼坐在一边喝茶,看书。
董礼进来了,把唐曼吓一跳,门“咣”的一下就给推开了。
“以后以轻点不?”唐曼说。
“嘻嘻嘻……”董礼嬉皮笑脸的坐到沙发上。
“惹祸了吧?”唐曼问。
董礼这样的时候,肯定是惹祸了。
“嗯,我刺妆了。”董礼说。
唐曼没有表情,心里确是翻江倒海的。
“康儿,你回你房间翻译。”康儿回自己的房间了。
唐曼点上烟,一直就没有说话。
董礼站起来了,靠到墙上。
“董大场长,没有必要,你可以回去了。”唐曼说。
“师父,我是有原因的。”董礼冒汗了。
“我不听任何的解释,你马上搬走。”唐曼说。
董礼哭了,半天,转身就走了。
董礼拉着箱子走,银燕和康儿拦着。
唐曼出来说:“让她走。”
董礼走了。
刺妆为化妆师不耻之事。
董礼竟然刺妆。
刺妆是化妆师最不耻之事。
就是说,在化妆的时候,遇到了和自己有怨恨的人,在化妆后,在头后部做针,针是阴针,逝者在转间的时候,会历经三年之苦。
化妆师,敬畏逝者,安息灵魂。
就是民间的纳棺师都不耻这样的事情。
唐曼简直就是气得发疯,大疯无语,直接把董礼赶走。
这就的不认这个徒弟的意思了。
银燕大概头一次看到唐曼这么生气,没敢说一句话。
第二天,唐曼去工作室。
喝茶,看书。
牢蕊快中午的时候过来的。
来画室。
“哟,挺会享受。”
“师父,坐,我换茶。”唐曼换茶。
唐曼就知道,牢蕊为董礼而来。
唐曼这次是绝对不会原谅董礼的。
“我来你也猜到了,董礼的事情。”牢蕊说。
唐曼不说话,喝茶。
“刺妆为不耻,但是董礼是有原因的。”牢蕊说。
“师父,死者为大,您在收我为徒的时候,告诉过我,这个不耻为大,您要有原则。”唐曼说。
牢蕊沉默了。
“我想喝点酒。”牢蕊突然说。
唐曼给寒食打电话,送十个菜过来,还有酒。
牢蕊一直就是在沉默。
唐曼站在窗户那儿,一直就是看着外面。
就今天这件事情,唐曼也决定不妥协。
菜来了,喝酒,有点尴尬。
“这件事我还得说,董礼是有原因的。”牢蕊说。
“您说。”唐曼忍着。
“董礼有一些情况你不了解,董礼的父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死的,这个死者就是杀害董礼父亲的人。”牢蕊说。
唐曼真是没有想到。
唐曼没说话,沉默。
这件事,董礼从来没有提到过。
那样大条的董礼,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她要忘记痛苦,每天都是快乐的?
心里的苦,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过。
“你说一句话。”牢蕊说。
唐曼说:“我能说什么?”
唐曼第一次和牢蕊这么说话。
“我说我的看法,这也是怨恨相报,扯平的事情。”牢蕊说。
“这事我不管,我也不问,总可以了吧?”唐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