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双望一眼身形不稳的田涛,然后把他小心翼翼地扶坐在轮椅车上:“田涛哥,你的身体不能久站,还是坐在这上面舒服一些。”
田涛确实累了,便瘫坐在轮椅车上面,但却把目光投向了静静流淌的河面上。
赵双偎依在他的身边,也随着他的目光,了望河面的深处。
田涛矜持了很久,才感慨地打开了话题:“唉,这里还是故乡的那条河。双儿,你多久没有来这里了?”
赵双淡然一笑:“我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不是你陪我吗?难道你忘记了最后一次跟我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了吗?”
“唉,都过了那么久了。我咋会记得?难道你还记得吗?”
赵双坦然摇摇头:“我也记不起最后一次的时间了,但慢慢回忆,觉得好像是我要去城里读卫校之前吧?”
田涛一愣:“难道你去城里读卫校后,咱俩就没有一起再来过这里吗?”
“应该没有。因为我自从进城读卫校后,就很少回来了,而你早就在城里工作。咱们前几天逛过的地方就取代了这里,成为了我们约会的地方。”
田涛皱眉苦苦回忆一下,感觉她的判断是对的,不禁苦笑:“其实这里的环境很静谧。在我看来,应该是最浪漫的地方。可是,我们不能因为这里是约会的好地方,而专程地一起跑回来一趟。如今,这里对咱俩来说,真的是久违了。”
赵双不由四处望一望:“这里的环境变化倒是蛮大的。我记得当初的河边是光秃秃的,可现在都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几乎把这条小河掩盖住了。”
田涛点点头:“是呀,多年没有过来玩了。虽然我后来回村里的机会比较多,但从来没有到访过这里,真没想到,这里完全被‘绿化’了。”
“嗯,但凡来这里游玩,都是取决于心态。田涛哥身边如果没了双儿,还能特意过来一趟吗?”
田涛的内心好像被触动了一下,沉思过后,才缓缓地讲道:“自从你不在村里了,那我也很少回来了。只有家里遭遇重大的事情后,才能特意赶回来,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爸妈先后去世。”
赵双也很感伤:“唉,我记得你爸当时还是村干部呢,多精明的一个男人,怎么会走这么早呢?”
“是呀。他不像我的老妈那样体弱多病,可就在我老妈走后不到一年,却突发心梗···都没有让我见上一面···”
赵双一看他激动了,不由伸手拍打一下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田涛很快平静了情绪:“我真是一个不孝心的儿子,当时不懂得关心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来的及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赵双突然感觉如果谈这样沉重的话题,会更让他的精神受到伤害,于是话锋一转:“田涛哥,我虽然记不清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情形了,但却记得咱俩第一次在这里相会时的情景,甚至是让我这辈子都刻骨铭心。”
田涛侧脸惊愕地仰望她:“是吗?”
赵双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当初我二婶不让我读书了,而是强迫我干我最不愿意干的农活。我当时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没前途了,于是萌发了轻生的念头,于是就第一次来到这里打算一死了之。可就在那个关键的时刻,你及时出现了,不仅把我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了,而且还为我安排了后来的一切。田涛哥,是你给了双儿的新生!”
田涛心里一震,不禁失声道:“双儿,假如我那一天不出现,你真会跳河一死了之吗?”
赵双坦然点点头:“是的。我当时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心理是很脆弱的。”
田涛充满疑虑地凝视她一眼:“你现在还没满二十八岁呢,依旧算是个孩子,但愿现在心理能够承受一些东西。”
赵双话外有音:“那就看是啥东西了,假如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我还是无法去承受。”
田涛赶紧开导:“无论是否能承受,都必须要去面对和承受。你没听说过,做人就要承受可以承受的,也要承受不能承受的这句话吗?”
赵双的双眼瞬间湿润了:“田涛哥,双儿只是一个弱女子,如果让双儿承受一件无法承受的残酷事情,那对双儿是不公平的。”
田涛断然摇摇头:“你错了。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男女老幼,都要面对失去的一切,去承受不能承受的事情,因为只有在失去过程中,才能让我们学会成长。”
赵双近乎于绝望地摇摇头:“你···别说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双儿?”
“嗯?”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赵双充满凄然表情的脸颊突然涨红了:“我当然记得···你太不近人情···伤了双儿的一片苦心···”
田涛的表情显得很淡然:“双儿,咱们算是一对恋人吗?”
赵双反问:“你说呢?”
田涛思忖道:“双儿毕竟跟别人有婚姻的女孩,如果跟我还是恋人关系的话,那就只能在别人嘴里解读为‘情@人’。而我又很反感这样的字眼。所以,我还是大胆地定位一下,咱俩算是一对恋人吧。”
赵双使劲点点头:“就是。我昨晚不是说过吗?咱俩是‘生死恋人’。”
田涛赶紧否定:“你千万不能这样说。因为你其实属于小王的。而且,你俩的婚姻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因为我···”
“田涛哥你别说他了。就算我跟他目前还是两口子,但他永远不能给予我内心向往的情感。”
田涛再一次凝视她:“双儿,你口中的所谓情感就是小王没有像我有那样的机遇帮助你吧?”
“不是的。”
“我觉得是。因为你之前跟小王只是有‘情’,但跟我相比,缺少一点‘恩’。而真正的爱人之间要‘恩情’兼顾。但是,你遇到小王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他为你付出什么东西,因为你俩都是独立自主的。不过,这不等于说你俩之间就永远不会存在‘恩’。双儿,当你以后一旦遭遇什么挫折的话,我想小王肯定会像我当年那样,给予你无私的支持和帮助。他对你的‘恩’完全可以从今后的夫妻生活中诠释,而不是发生在热恋之前。”
赵双有些急道:“你说得不对,我跟王春来的结合是建立在当初感情被你伤害的基础上,其实还不知道骨子里爱的依旧是你。可以说,我和他的结合完全是因为精神上的无助而发生的错爱。当我了解一切真相的时候,对他的那种依赖自然慢慢消失了。虽然我和他还保持着法定的夫妻关系,实际上早已经名存实亡了。田涛哥,你不能因为我还在被婚姻束缚的情况下,就不肯要我呀。”
“你错了。”田涛又断然摇摇头,“就算小王还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就算你还是单身的女孩,我昨晚也不会碰你。”
赵双这时跪在轮椅车前,并仰头愕然望着他:“田涛哥···这···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