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功平朝赵明打了个哈哈，他也成了抢险先锋，同样拿着证书得了奖金，当然他并不在乎这些东西，更在乎的是名誉，所以这个时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赵明看了郑功平一眼，淡淡地说，“胜利是属于大家的，有没有我无所谓，今天晚上我必须要回家去看一看。”

“老家的房子暂时不能住人，那边的板房刚刚才建起来，也不知道要住多长时间。”

郑功平听到这话的时候，马上说，“上面不是已经拨了款项，要重新为西川矿区建新的小区吗？比以前更大楼更高，用不了多长时间，那边的人应该就有新房子住了。”

“赵总，你可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去参加呢？”

周尧看到赵明神色凝重的样子，他就知道赵明肯定有事儿，所以并没有劝说。

果然，赵明淡淡地看了郑功平一眼，“我妈快不行了。”

这下子办公室里的人全都傻眼了，郑功平甚至觉得赵明第一时间在找理由。可是谁会没事儿拿自己的亲妈找理由呢？

看到赵明面无表情的走出办公室，郑功平拍了拍手，“你们看看这事儿闹的，怎么会这样呢？日子也太不巧了。”

也不知道郑功平是在可惜还是在发牢骚，周尧赶紧追着赵明的身后，一同下了电梯。

“阿姨的身体……”

“去年5月30号中风，是因为530的股灾，今年的地震成了压垮股市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连续多个交易日开始震荡下行，也没有暴跌，就是每天都跌，我妈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赵明苦笑了一声对周尧说，“命到了，也没办法。”

虽然赵明在表面上这么对周尧说，但是实际上，他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

赵明今天开车可能有点没看时速，但是从都城回到绵江，差不多也只用了一个小时40分钟，说明他真的很赶时间。

全家老小都在医院，也都没有住进板房，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太热，年纪大的人根本就受不了，所以二姐和二姐夫提前将他们两人接到了绵江。

这里的医院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坏，所以一切可以照常进行。

在人满为患的住院部当中，能够找到一个单人间病房，也说明二姐现在在绵江没关系。

照明到的时候，大姐和二姐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照明甚至忽略了，坐在病房门口椅子上，两眼呆滞的赵永远，可能直到这一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两个月前的时候，王素芳怎么看都还有些生命力，然而今天再看到它照明，明显能够感觉到它的生命力逐渐逐渐的在消失，已经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迹象。

上一次赵明面对亲人离世应该是王三好，报名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将他的骨灰给扬了都没感觉。

现在嘛，赵明但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朝下滚。

照明蹲在病床前，拉着王素芳的手，王淑芳试着用力几次想要睁开照明的手势，都失败了，他想说话，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发得出声音呢。动了动嘴，让赵明知道母亲在弥留之际可能还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赵明把牙关咬得紧紧的，将自己的脸凑到了王素芳的嘴边，听他有气无力的哼，“你滚，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这是仇恨吗？不，应该是爱。

王素芳即将离开人世，看到儿子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如果他嘴里说的是他舍不得这个世界，那会让他的儿子更加伤心，只有将这些狠话说的再狠再绝一些，才能让自己离开之后，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过上正常的生活。

王素芳觉得这应该是他一辈子最善良的时刻了吧。

赵明原本觉得自己不会哭，可是当王素芳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生命力的时候，还是流眼泪了。

只不过比起大姐和二姐的哀嚎相比，赵明只是默默的流泪。

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动静是，赵永远两眼无神，就盯着一个地方看直了眼，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珠子，顺着眼角直往下滚，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他本来以为王素芳还会多顶一会儿，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突然。

赵明从房间当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赵永远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怕这个老头子也顶不住，拍了拍他的肩，“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永远原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责备，可是儿子的一句话，却让他颠覆了所有的认知，亲人有的时候真的不是用来责怕的。

抛开束缚，抛开压力的赵永远顿时嚎啕大哭，回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回荡。

赵明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一种病房叫做临终关怀病房，环境特别的清幽，是让亲人陪着将要离世的生命走过最后一段，安静、从容、体面。

火花的那天一定要是一场阴雨天，这样才会显得更加的悲伤，不过这一天似乎老天爷都没有成全大家，日头很旺，早上不到8:30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殡仪馆。

老王家的人只剩王素芳了，上一个是王三好，他被赵明安排杨的骨灰。

按照赵永远的说法，还是应该把王淑芳运回老家去，埋在坟山上，给出的理由是，“你妈怕火，要不……就别火化了。”

赵明却说，“要不你去给我领导说？”

一句简单的话，就像赵永远的嘴堵得死死的，赵永远开始告诉自己，这一辈子拿的主意时间有9件事都是错的，还是别跟儿女们杠了，于是在这件事情上，赵永远并没有坚持。

陈岑和詹娜都带着黑色的墨镜，由于赵明没有和他们任何一个人结婚，所以披麻戴孝这种事情轮不到他，这场丧礼也只不过是一切从简，没有搞什么意思，更没有搭台唱戏，灵堂也没有设。

因为在赵明看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对父母这一辈子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尽到了他一个当儿子的责任。何必演戏给活人看呢。

赵明亲眼看着自己亲妈的遗体被送进了火炉子，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出来的时候，都剩了一堆灰和没烧碎的骨头……

二姐在绵江的公墓专门买了一块小墓地，骨灰坛子就埋在那个地方，这里密密麻麻的都埋着别人家的亲人们。

临终了，赵明看着墓碑和上面的照片，柔声说，“生前你喜欢热闹，现在这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以后有的热闹了。”

然后是大姐和二姐的哭诉。

最后儿女们把时间留给了赵永远，赵永远在她的墓碑面前做了很长时间，到底有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待了很久，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丧。

而更加让赵永远丧的，是他的股票，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跌得让他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