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海笑了笑，“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是肖明山局长的事情，我如果这么安排了，就像抢了他的工作一样，不太好。”

“肖明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液化气生产厂这个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卢世海冷冷一笑，心想，收拾他，那也得你有机会才行。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阴冷，只不过逃过了常欢的眼神而已。

中午的时候，赵明就已经到了洪隆的乔山镇，坐在少/妇牛肉面馆的门口，看着大马路上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拿着一把大拖布在马路中间写字。

就算有特种车从他面前过打喇叭的时候，他也不为所动。

有几个年轻人蹲在旁边抽烟，有人忍不住吆喝一声，“方老头，你写一句我是哈麻批！”

一句话逗得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赵明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愣，没有多说什么，看了身边的巩学明一眼，说，“提前把你叫出来呢，是想问一下你老婆支持你的选择吗？要是他不支持的话，一会儿进家门，我还要考虑一下能不能站在你这边说话。如果她支持，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今天过来就是把你们一家三口街道杜城去，到时你可以送他坐飞机。”

巩学明点了点头，“我老婆支持我的决定，我准备辞了，开一家电器维修店，我们两口子在国内怎么都可以活，没有什么问题。”

赵明说，“既然你已经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了，那我也就不再劝你，只是想跟你说，不要钻牛角尖，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过你的眼睛里一定要看到光明。”

“光明？哪儿来的光明？”

巩学明有点生气了，他一直都在等九里岗解决的后续，到现在才发现哪有什么后续，这件事情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巩学明指着马路边的老头说道：“人家失去了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精神不正常了，还要被几个流氓这么欺负，光天化日下，都没有人敢去管，还提什么光明。”

赵明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脚尖拧灭后，站了起来。朝那个疯疯颠颠的老头走了过去，拍了拍大爷的背，“现在住在哪儿呢？家里有人照顾吗？”

“你曰玛滚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我们还在这里欣赏方大爷的书法呢。疯老头，快点写一个，我是疯子！”

砰！

赵明一拳头砸在那人的嘴上，拎着头发往马路中间一扔，扑上去骑在他的身上，一拳接一拳的砸他的嘴，一直砸到它奄奄一息，上下的车辆停在路中间，谁也没有走，连喇叭都不敢响一声。

其余几个人刚刚动了一下，想过来帮忙的时候，就被张涛一招制敌，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顿时瘫在了地上，情况比赵明手底下的那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明站了起来，只说这几个地痞流氓说道：“以后让我看到你们再在这里惹事，我他妈就让你们人间蒸发。”

赵明抹了一把手上的血，和巩学明一道摇摇晃晃的从山坡上走，顺手搭在巩学明的肩膀上说，“谁说没有光明的？你看，我不就是光明吗？”

赵明再一次见识到巩家儿子的奇特之处，手里拿着一个三相表，玩的是半导体，这一看就是要上天的节奏。

“家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反复拆拆的差不多了，拆了装装了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研究。”

巩学明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无奈，如果照明有个这么本事的儿子睡着都要笑醒，为什么在巩学明的脸上去看到了绝望呢？

也许是不舍吧。

赵明摸了摸巩平的头，“害怕吗？”

“不怕！”

巩平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然后说，“说我以后可以在国外挣美钞。”

“傻小子，我让你出去学技术的，健美操那是迫不得已，干两年你还得回来，这么大一个单位，这么大一个市场，需要一些专业化的人才回来发展。”

赵明问，“你要是觉得外面好，还愿意回来吗？”

巩平说，“做人不能忘本，我一定会回来的。”

有巩平这句话，赵明也就算满意了。

看着巩学明，“在生活上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要不干脆跟我一起去都城算了，野外作业公司集体搬迁以后，这边的职工家属应该都会到都城那边去生活，以后这边的朋友亲人就会少了，住在这里，可能会没太大的意思。”

巩学明摇摇头，“洪隆的小区里面我们本来就买了房子，装修好了一直没过去住，那房子总不能一直空着呢，所以我打算和我老婆搬到那边去住，都城太大了，不适合我们生活，我们就留在洪隆了。”

赵明也不强求，毕竟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尝了之后都会产生依赖和感情，如果强行让他搬到另外一个地方的话，精神上没有那种归属感和满足感，很难愉悦得起来。

赵明来了之后，巩学明的心情实在是好了不少，一度钻牛角尖的巩学明，至少在这个时候看到有人还会为了那些不平事挺身而出，终就是好人多，坏人少。

又在巩学明家坐了一会儿之后，柏光禄来了。

“你得找两个人把马路上写大字那个大爷给照顾好，就算野外作业，公司集体搬迁到都城，那位大爷也得照顾好。”

柏光禄不明白赵明这么做的理由，不过照明做事一向都有他的理由，所以柏光禄也不打算细问，点了点，“一会儿我就去安排，对了，今天晚上在金河宾馆吃饭，依然是给你接风，这二来嘛，也是给巩平这个小家伙送行，咱们野外作业公司终于要出第1个去国外留学的小天才了。”

巩学明本来想推辞的，不过一想今天晚上的主角应该是赵明才对，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赵明顶着烈日溜达到山坡下，看到方大爷还在那儿写字，于是赵明在边上坐着，默默的看着他写，拖布上没有水，也没有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可以从落笔的方式和挥舞的动作看出应该是一个书法好手。他本来应该享受着孙儿承欢膝下的快乐，然而现在却只能浑噩度日。

赵明在旁边的小卖部里面买了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他。

方大爷居然主动把水接了过去，只是问他要了瓶盖，又将瓶子给盖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装在他外套的包包里，然后挥动着拖布继续写了起来。

家么热的天，他还穿这么多，汗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滚，赵明真担心他会中暑，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报名没有记错的话，他孙儿失踪的前一天，她穿的正是这一身衣裳，也就是说，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都还以为时间定格在那一天。

方大爷写得累了，就会双手撑在拖布的杆上，默默的朝远方看去，就像在等待着谁回来一样。只不过他要等待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赵明在滚烫的砖上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来了一对老两口，柏光禄从山坡上赶紧跑了下来，看到老两口就说，“你们是钟叔和婶子吧？”

钟姓的老头，点点头，“是，苍老板让我们过来的，说是你让我们帮你照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