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建雄点了点头，看到赵明的态度和几年之前的差距时，稍稍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对皎月母女的维护终于获了这小子的一丝认可吧！”

欧阳建雄心里这么里想着，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赵明觉得这是一个有必要的情绪递进，年轻时的桀骜与赤子，涉世已深的圆滑与老练，被亲情所感动后的妥协，这三者之间都有相对明显的间隔线与标志性事件。

比如在涪江时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初到渝州时的各种不满。后来变得接受安排，却始终带着成见，到这一次，因为欧阳建雄为了杨皎月而泄愤所干出来的事情让赵明对他欧阳建雄有了“认可”。

这特么彻头彻头就是赵明在心中准备了多年的一出大戏。

欧阳建雄是个老演员了，不过他始终还是败在了亲情这两个字上，他这个六亲不认的东西所亲情向来看得淡薄，最后却又相信亲情。

换句话说，“老子可以负你们，你们不能负老子！”

凭什么？

赵明看了看时间，“我们差不多该走了，你……多保重。”

文雯看了看欧阳建雄，似乎有话想说，最后也只是到嘴边，却迟迟没有说出口来。

欧阳建雄没有那么煽情，连送都不想送两人，只是站在窗内看着那辆奥迪远去。

这片山林的确很安静，连特么只鸟叫都听不到，这是为什么呢？

欧阳建雄喜静，有一丁点的声音都睡不好，所以这方圆几里地早就被投了毒食儿，能叫的会叫的，都已经死绝种了，除了花香外，并无鸟语。

对于这种人，赵明是不会妥协的，扭头看了看文雯，笑着说，“你昨天的菜夹得很精髓啊！”

“废话，你带我过来不就是为了演他吗？”

这两口子居然在车上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正常人一般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文雯对欧阳建雄没有感情，他当年对杨皎月干的那些事不是人干的。

首先杨皎月未成年吧，其次是他后来跑了吧，最关键是杨皎月差点死在他大舅子的手里。

归根结底，欧阳建雄这个所谓的亲爹，是不可原谅的。赵明都敢喊岳父，她一个亲生女儿夹个菜怎么了？

赵明拉着文雯的手，柔声说，“王国忠要倒霉了，接下来就是欧阳建雄……”

文雯问，“他会死吗？”

赵明嘴一撇，“有难度，我只负责让他受到该受的惩罚，又不是什么搞私刑的，犯法的事情咱们总不能干吧？”

这就够了！

文雯心里这么一想，反手就把赵明的手紧紧握住，安全感爆棚。

欧阳建雄在书房又坐了很长的时间，然后拿出电话来，给自己的老婆打了个电话。

“过年带着孩子来渝州吧……”

“想看你哥，让他也来渝州！”

“是真的，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欧阳建雄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暗自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赵明已经开始反击，王国忠能挺过去的可能性非常的小，既然如此，废物……还是应该利用一下的。

赵明把文雯送回了洪隆。

柏光禄当然在第一时间兴师问罪。

“校长，我手底下的事情都已经忙成这个批样子了，你怎么能把人说带走就带走呢，这让下面的人的工作怎么开展嘛？”

赵明听到柏光禄的报怨时，笑了笑，说道：“别打张涛的主意，没门！”

柏光禄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子才翘尾巴，你怎么还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了，真特么稀罕。

不过柏光禄是真的没有放弃，“校长，我也是你的老部下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真的太难了。”

赵明摆摆手，“你坐在野外作业公司的位置，想的应该是本职工作，不要特么总把心思放在挣钱的问题上，销售公司属于控股方，野外作业公司能沾上边是因为身处洪隆这么个交通要塞，你往里面投些钱，等着分红给工人发福利，同时能让野外作业公司的业绩更加亮眼一点，别的事你管它做什么？还需要你柏光禄开疆拓土？”

柏光禄回来这么长的时间了，没一个晚上睡得好觉，南方局几家大单位牵头搞液化气生产厂，这是集生产、销售等为一体的大厂，以当前市场上升的趋势来看，发展前景和利润相当可观的，如果不能占到主导地位的话，不是很亏吗？

柏光禄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赵明的想法，坚定地说，“校长，话不能这么说，让野外作业公司当股东？你得搞清楚，股东可不是老板啊！大家干不了的活，股东得干。脏的累的，股东得干。股东又不是老板，吃力不讨好！”

所以说柏光禄是个生意人呢，他一早就看液化气生产厂的前景，所以想占大头，让野外作业公司来当主事的，大权在握，可以将利益最大化，也能为自己捞足资本。

赵明听到他这想法的时候，哼哼一笑，“老柏，现实一点吧，这世上没有几个是傻子，大家都盯着这块肥肉，为什么你这么上心，别人都按兵不动？这世上的分配从来不是按劳分配的，你以为你干得多，分得就多？我看你是想屁吃！控股公司绝对是主要出资方，等你们把路趟平了，再将你们手里的股份按年回购，最终达到全额控股，这才符合资本方的利益最大化。况且，洪隆这个地方搞这么一个厂子出来，一旦取得成功的话，国内多个城市也会出台相应的项目，再跟管道来个管网结合，上千亿的市场，这都会牢牢地抓在控股公司的手里，你能捞着什么？你特么的还想拉着张涛替你打天下，不就是想拉他给你当打手吗？”

柏光禄的脸阵红阵白地，被赵明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正因为看到市场这一块大饼，想在最早的时候抢占有昨地形，成为早期的功臣之一，对他来说，绝对是重大资本之一。

“老柏，别瞎基巴乱想了，项目规划这种事交给销售公司去搞，以后的利润大头都是销售公司的，这是他们必须要肩负的任务，你冲在最前头，在内部会让人指指点点，外边社会上那帮贪得无厌的东西会把你拖下水的，一旦牵扯出什么利害关系来，你说不定还会成炮灰，千万别趟深了。”

柏光禄听得额头上都冒汗珠子了。

不得不承认，他近来一直热衷于这个项目，跟地方上多有接触，吃吃喝喝的不少，实质性的进展并没多少。

听赵明这意思，也就是在说，打下这片天，到最后也就只是便宜了别人。

想多了！赵明的意思是，这个鬼地方水深火热，并不好搞。赵明之所以跟周尧两个打哑谜，说到底，就是不想这么早出来接手市场，这当中的利益牵扯及冲突太多，谁特么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心被撕得稀巴烂。

赵明是念在柏光禄跟着自己打拼了多年，回程才忍不住过来特地嘱咐一遍。

不过以赵明对柏光禄的认识来看，这家伙野心极大，而且是个不信邪的主。

赵明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反正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老柏，多保重身体，有时间多陪陪嫂子，维护一下夫妻感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