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越往后说,余宏敏的情绪就越激动,歇斯底里地让人很容易想到小时候偷了爸爸钱的孩子,很容易激动,激动到全身发抖,大跳大闹,然后爸爸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数目。
可是,爸爸真的会记错吗?爸爸真的就会内疚自己误会了儿子?
赵明嘿嘿笑了起来,看余宏敏继续撒泼,“老子在汉市混了这么多年,人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做的事,哪一件不合格,又有哪一件是出了问题的?你不要以为你当个校长就可以随时冤枉人,凡事先问清楚,不要动不动就下结论,不然的话,人家会觉得你很可笑。”
“怎么说话的?”
余苹适时地站了出来,一把将余宏敏给推开,挡在赵明的面前,大叫,“没大没小的,有你这么跟校长说话的?马上给校子认错,要不然老子给你两巴掌你信不信?”
余宏敏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就像受了极大的委屈的正派,一脸另死不屈,死活都不愿意给赵明认错。
余苹马上陪着笑脸给赵明说道:“校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表弟就是这么个牛脾气,从小就这样,不能受委屈,别人也不能冤枉他,要是冤枉了他,犯起浑来,拉都拉不住。”
周围的几个干部一看这势头,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于是马上往后退了一些。
“这是个什么情况?”
“嗨,干校所有都准备就绪了,这个绿化一直没个着落,草皮不长草啊!”
“校长怀疑余书记她表弟把钱给吞了!”
“啊?不至于嘛,几棵树嘛,几块草皮,不至于!”
“谁说不是呢,校长也太武断了。”
余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到大家都这么议论起来了,心里挺得意,马上清了清嗓子,扫了众人一眼,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余苹这才对赵明说道:“校长,这事怪我,是我提前没有问清楚,没有跟你打招呼。宏敏的意思是,上面批了这么多钱,要全部都用在实处,树叶还没长出来,草皮怕存活不好,新工人刚到,怕没有太多的经验,养护不好,青一块黄一块的看着不好看,所以就用这种现成的盆栽,这么一来,就可以随时保持新鲜,如此一来,这一大块国能集团的标志就可以像鲜花一样,永远盛开了嘛。”
赵明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看来是我误会余宏敏了。”
余宏敏扭过头来瞪着赵明道:“那肯定!你是校长,你了不起,你想说啥,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你都不想一想,我余宏敏在汉市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这个名声传出去了,我以后在汉市还怎么混?”
余苹的火的气一下就上来了,马上冲过去一连推了余宏敏好几把,“干啥?蹬鼻子上脸?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还想让校长给你认错嘛?”
所有人哗的一声,带着一脸的嘲笑朝赵明看了过去,一个个的脸上都不怀好意,似乎很乐意看到赵明丢这个脸一样。
于是赵明再多看了那一片由盆栽拼出的国能标志,满意地点了点头,朝那边那个还在浇水的工人招了招手。
工人拖着水管子马上跑了过来。
赵明说道:“多浇浇水,让它们看起来水嫩点,千万不要**了。”
工人点点头,正要浇水的时候,余宏敏马上说,“浇锤子浇,人家的盆子里是营养土,养分跟水分都是按制好的,还浇水?浇多了就淹死球了,瓜球得很(傻得很)。”
哈哈哈……
众人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赵明一点也不生气,点了点头,扭头就往办公楼走去,余苹扫了一眼众人,“笑什么笑,闲的?手里没事做了是吧?第一批学员就要到了,我跟你们讲这次培训如果不弄出点名堂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骂了一句过后,余苹心中得意地朝赵明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余苹这一招后发制人用得真是出神入化,借题发挥得恰到好处。
经过这件事之后,赵明这个新上任的校长已经完全被压制了。
说起来也奇怪,新单位,新组建的班长,按理说,大家都不怎么熟,至少也应该摸摸底细,可是这才几天工夫,赵明就被架了起来?这当中摆明了是有问题的。
当然有问题,问题还挺大。
国企当中,有一种说法,就因人设岗!
就是说,这个岗位原本应该是没有的,因为有了人,就为了这个人把这个岗位给弄了出来。
问它的实际意义?别的什么部门如果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事,这个岗位可以适当地协调一下。
而这个干校,其实就是前两年没有改制之前的培训中心,部门裁减了,那么当初的那些人呢,都留着呢,往哪里安插呢?当然就全都往干校来了。
这当中好些个人,那都是受过余苹招待的,凑在一起工作,铁定是要以余苹马首示瞻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都是由万福亲点的。
所以,可以把他们所有的人都看成是万福的人。
赵明现在的心态很复杂,想一个接一个地在他们的脸上抽上一大嘴巴子。
可是再想想自己毕竟不是个粗人,所以人家没犯错,自己干什么要跟他们为难呢?
叹了一口气,假比说自己吃下这个暗亏了。
不过,赵明还是对余苹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这个女人很不一样,脑子转得飞快,手段很强,后发制人的把戏玩得风生水起,实在是不能小看。
就像眼下,余苹刚刚才把赵明狠狠拿捏了一番,马上就追了上来,一个劲地赔理道歉,全然如同发自内心,看不出一点做作的样子。
“校长,你千万不要跟宏敏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么个狗脾气。”
赵明嘿嘿一笑,“刚才不是还说是牛脾气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狗?不是人吗?”
余苹的脸皮子一抽,心想,嘴硬?哼!看你还能嘴硬到啥时候。
想到这里,余苹挤出一张笑脸来立马又追了上去,“校长,你肯定生气了,你千万别生气,你要是真的生气了,那我的罪就太大了,我给你道歉……”
就在余苹假意讨好赵明的时候,余宏敏在背后低声骂,“曰尼玛,让你再狂几天,狗杂种!呸!”
啐了一口过后,余宏敏扭头瞅着那个正在浇水的工人,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你的嘴管不住是不是?”
张涛听到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余宏敏一眼,然后说道:“我怎么管不住了?”
“你不晓得?嘿嘿!我看你晓得的挺多的,还晓得混播草种,你曰玛懂这么多,怎么还在这里浇水?”
余宏敏指着张涛的脸,“你在找死!晓不晓得!”
张涛笑了笑,“我其实早就想死了,要不然你送我一程?”
余宏敏点了点头,冷笑道:“好,嘴硬,这里是汉市,我还没见过嘴硬的人。”
余宏敏重重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脚尖拧灭后,大摇大摆地明门口走去。
门外有人等着余宏敏。
“敏哥,要不要我现在把人弄出来?”
余宏敏摇了摇头,“不用,食堂还没开火,他晚上要出去吃的,到时候把人盯紧了,拉到郊区去,老子要把他的牙齿全都敲了!”
“好的,敏哥,你放心,我一直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