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被季阳一句话给堵得满脸通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来了，缓了好长时间，王培才吼道：“妖言惑众，季阳，我跟你说，枪打出头鸟，你狗曰的肯定没有好下场！”

季阳得意地笑了起来，把手伸到工会的人面前，“给钱，给钱，今天这个活动经费你们要是不发给老子，老子就去上头闹。”

工会的人马上说，“队长，他没有做卷子。”

王培一人听，马上就说，“你曰玛卷子没有做，凭什么给你发钱？”

指导员在王培的耳边，小声地说，“季阳这狗曰的浑得很，他说要上去反应，肯定会上去，把钱发给他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王培的眼角一下子抽了起来，吼道：“怕啥子，我们一个管道队还怕一颗老鼠屎？”

“老鼠屎？嘿嘿，可以，王队长，那到时候我们就看看谁是老鼠屎了。”

季阳嘿嘿一笑，马上说道：“老子马上去机关，你们几个等着！”

季阳出了会议室主要往矿区机关去，一头撞上了赵明和万福一行人。

“你去机关找谁啊？”

大大小小的会开了这么多次，季阳早就把赵明给认熟了，看到赵明后，季阳就大叫道：“矿长，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你反应。”

这一刻，王培这个队长和指导员的屁股都夹紧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就往下滚。

季阳得意地看了看王培，理直气壮地对赵明说道：“矿长，他们搞形式走过场，就是为了把工会经费套出来，刚才考试，他们照着答案抄，这样搞竞赛？这不是做表面工作？爱国就是这么爱的？”

这是万福第一次直正意义上接触西川矿区基层的工人，心中好笑，刺头在各行各业当中都是真实存在的仍，不过尤以国企的刺头最为难缠。

几乎所有的国企职工都等于有一道免死金牌，他们只要拉得下脸，可以无耻地认为没有一个人能拿他们有办法。因为在他不犯法的情况下，要开除他的程序实在是太繁锁，简单来说，要开除一个国企的职工，不是这个单位本身能够决定的，要上报总公司，还要交由地方劳动保障局审批，理由不充分，可以驳回，用时长，流程复杂，还得要人持续跟进，而且到最后还不一定开除得了，所以国企里很多的刺头虽然让领导师头疼，领导最终也会选择，睁一眼闭一眼，这也等于助涨了一股子你拿我没办法，我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歪风斜气。

万福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季阳，就是这么个刺头。

赵明听完来龙去脉之后，扭头看着成福，“书记，要不，你来？”

万福微微一笑，“还是矿长来吧！”

万福也想看看赵明处理这个小事的能力，都说企业的领导当得越大，越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办法，万福就想看看这个赵明是不是也没办法。

“矿长，你不会是想官官相护，帮王队长说话吧？”

赵明摇了摇头，笑道：“你不要这么敏感，我听你把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王队长，季阳说的是真的吗？”

王培的脸憋得血红，牙关子咬得紧紧的，全身发抖，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这下子季阳变得更加的得意，“看，矿长，我没有说假话吧？他就是搞形式主义，走过场，还爱国？我呸！”

赵明嘿然道：“我觉得也是……季阳，那你来说说什么是爱国？”

“爱国……爱国……爱国就在做对这个国家有益的事，家岗敬业，发扬钉子精神！”

“嗯，说得好，钉子精神。爱国主义竞赛让大家抄答案这件事先不说好坏，领导让你做卷子，你做了吗？”赵明笑着问。

季阳摇头时，赵明马上说，“职工手则上说得很明白，认真履行工人义务，严格按照相关要求完成领导干部交付的任务。你既然没有完成，有什么理由去指责王队长呢？”

季阳的脸皮子滚烫，无数的目光朝他的脸上投来的时候，他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大声叫道：“我晓得他这么做是错的，我为啥还要听他的安排？”

赵明再摇头，“不对不对，钉子精神应该只管自己的钉尖够不够尖，而不是去管锤子敲得准不准！搞了半天你发扬的不是钉子精神，而是锤子精神！”

哈哈哈哈……

有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就连万福也忍不住低头微笑了起来，这个赵明还真是让他涨见识了，骂人都不带用脏话的。

季阳是个流氓，也是个无赖，偏偏臭不要脸的人最喜欢拿面子和尊严说有事。

季阳觉得赵明没给他面子，于是咬牙切齿地大叫，“老子早就有晓得你们是官子两个口，欺负我一个工人是不是嘛？你们干得漂亮！”

赵明摆了摆手道：“不不不，我觉得王队长做得并不好，所以你季阳指正的也不没错，王队长，让工会的把刚才发下去的钱都收回来，违规发放福利的责任，我晚些时候再追究你的。”

这话一出口，哗然四起，闹成了一团。

刺头为什么刺，往往就是对现实充满了不满，同时又希望自己得到认同感，所以喜欢带头搞事，以达到仗义、天不怕地不怕、好打抱不平的核心价值。

说到底，就是喜欢当带头大哥。

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把他放到绝大多数的人利益的对立面就行了。

当然，前提是得站住理，证明这个刺头是错的。

赵明的三言两语就让季阳站在了职工们的对立面，所以赵明不用处理他，这个季阳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也许，以后当一个听从安排的人，日子会过得容易一点，要不然就是跟所有人为敌。

赵明看到万福的目光有异，马上笑着说，“书记是不是觉得我的办法下作了一点？”

“哈哈……”

万福拿出招牌的笑声来，温和地说道：“我觉得还好，虽然极端了一点，但是在当时那种场面上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矿长也算是急智了，不容易。”

不容易？既然没承认赵明做得对，其实就是对赵明的不认可。

赵明苦笑，“书记这话让我有点难过，书记是不是也觉得我像季阳说的那样，因为是干部所以帮干部，针对他一个工人？”

“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

赵明一把拉过一个从身边走过的职工来，让王培拿过一张卷子来，然后当下在卷子上问了几个问题，没想到这个职工把问题都回答出来了。

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他离开，这才对万福说道：“书记看看，这根本就不是竞赛，哪有竞赛不分个一二三名的，本来就是个爱国主义主题教育，让他们开卷抄一抄，原本不明白不知道的，抄一抄就加有深了印象，是不是就达到了教育的目的？”

万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说你解释就是掩示？”

“书记是明白事理的人，才不会这样说呢！”

王培顿时打起了哈哈来，王培一看矿长和书记心情大好，适时地说道：“矿长，书记，这边请。”

一行人进了会议室，万福却在心理重新评估赵明，这家伙的确挺不守规矩的，路子虽然野，但是切实有效，这种人……怎么看也像个无赖啊！

还真让万福想到点子上了，赵明胆子时大时小，不过骨子里的无赖本色却是一直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