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依山傍山的城市,想把房子修得比山高确实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找不到一块平地,更重要的是,如果把房子修在山下面,两条大江的同时暴涨的洪水可以瞬间将山下变成泽国。
祖先留下来的智慧告诉建房子的人,房子就得建在山上,路也可以建在山上,这样的房子,这样的路看起来气势磅礴仅此一家,绝无仅有。
工地上突然来了一伙横眉怒眼的人,一进工地,他们手里的棍棒就开始敲敲打打。
砸得车辆、搅拌机、拖拉机等东西哐哐直响。
有人冲上了楼,一脚把刚刚吊上楼的一车水泥浆给踹翻了下来。
轰隆一声,整个工地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带着安全帽的男人马上一路小跑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办事用的烟,赶紧给楼下带头的光头男子散了一支,顺手把火也给点着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你看我们这里在赶工,工期耽误不得,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先跟你赔个不是。”
光头男子抽了两口烟,嘿嘿一笑,上门牙镶着两颗金牙,看起来很刺眼,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你是工头?”
安全帽男点点头,“我是这个工地的安全监督,大哥,你贵姓。”
“我姓邱,人家爱喊我毛二娃!”
姓邱,又被称毛二娃?这个毛,应该是脾气毛躁,动不动就要发火,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的人。
安全帽男赶紧喊,“毛二哥有啥子指教?”
“你是安全监督?嘿嘿,你龟儿长得跟个矮冬瓜一样,怕是保护不了这个工地的安全哟。”
“毛二哥,小弟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你指教,你只要说出来,我一定改。”
说着话,安全监督赶紧从包里拿了一叠票子出来,塞进毛二娃的手里,陪着笑脸,“毛二哥,我这个人比较蠢,只晓得工地保安全,不能出事,毛二哥一定要指点一下子我,看看我哪里做得不对。”
毛二娃嘿嘿一笑,看了看心里头地钱,然后吼了一嗓子,“走!”
上楼去的那些小兄弟们全都冲了下来,站到了毛二娃的身后。
毛二娃拍了拍安全监督的脸,笑道:“这么大个人了,哪里做得不对还要我来教你?自己想,如果想不通就去问你们老板,老子过两天再来。”
说着,毛二娃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兄弟大摇大摆地走了。
等人走远了之后,安全监督这才狠狠啐了一口,“曰死尼玛的!”
马上有人靠了过来,“黄哥,直接招呼一声,弄死他龟儿子,还给他拿钱干啥子?”
“弄啥子弄,你没看里面那些娃儿都是些啥子人?一个个的毛都没长齐,十四五岁的,你敢弄他们?吃亏的是我们自己。”
听到这话的时候,旁边的人气得恼火,现在这些狗曰的流氓越来越难搞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
黄有诚吸了一口气,这事先稳一稳,暂时没有给杨总汇报的必要。
东矿花园小区的工地晚上施工要到晚上十点,忙碌了一天的工人进入梦乡的时间很快,半个小时之内,板房里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能吃,能睡,有精神干活,是他们每天只需要考虑的事情。
守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这样的大爷有个通病,睡眠不好,精神也不好,沾床无眠,只要坐在椅子上就能打瞌睡。
再加上有个小彩电就这么开着,虽说早已经是一片雪花,并不妨碍他像鸡啄米一样地打瞌睡。
哐啷一声!
大爷突然惊醒,拿着手电筒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狗怎么没叫?
很快,大爷就得到了答案,三只土狗子分别倒在不同的地方,除了一只还在抽搐外,其余两只早就没气了。
看到几个瘦小的身影拖着东西正准备溜出工地的时候,大爷忍不住破口大骂。
“小短命鬼,你们不得好死……”
大爷气到了极点,捡起砖头朝那几个半大的孩子扔了过去。
只不过年纪大了,确实没什么力气,不出十米抛物线就从顶点往下降,无力地滚了几圈之后,在那些孩子面前七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电筒光照耀下,是几个十几岁孩子的鬼脸和恶毒的笑骂,“老狗曰的,黄土都埋了一半,火气还这么大,别把自己气死了,到时候没人送终……”
大爷胸口一紧,吼道:“有娘生没娘生的小杂种!”
原本只是偷点东西干点坏事就准备离开,不过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们不打算再走了。
四个半大的孩子倒了回去,大爷的武器只有手里的手电筒,可是当他的手电筒才刚刚扬起来准备吓唬一下几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其中一个孩子直接给抢了过去,顺势一电筒砸在大爷的头上。
哗啦!
灯罩的玻璃片碎了,灯光一下子散乱了开来,等再抢着电筒再狠砸几次之后,电筒光彻底灭了。
几个孩子围着倒地的大他一阵拳打脚踢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孩子就是这样,从来者把人多势众和群殴当成一种乐趣。
让他们停下的理由从来不是将一个人打死了,而是他们没什么力气了。
等他们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后,听到大爷还在呻/吟的时候,他们知道人没死就行了。
临走时,其中一个孩子把大爷的腿给拉出来,侧垫在砖头上,嘿嘿一笑,说道:“你可以骂我,不可以骂我妈!”
说完,这个孩子高高地跳了起来,重重地踩在这条腿上。
这一次,大爷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有来,就直接昏了过去。
早上六点钟有人起来洗脸的时候才发现昏倒在露天坝里的大爷,和几条死的僵硬的土狗子。
“卧曰特么的,快来人,快点来人,出事了……”
对黄有诚来说,只要工地上不发生任何安全事故,就是对他最大的运气。
大爷的儿女哭得死去活来的,在黄有诚看来,如果大爷真的死了,他们可能就不会哭得这么惨,因为他们只会把精神留在用来讨要赔偿的事宜上。
而现在,只嚎却不掉眼泪,无非就是哭得悲惨一点,可以多要一点钱。
黄有诚双手下压,小声说道:“你们不要太激动,我们鸿飞是正规公司,遇到这些意外的时候,会主动承担手下工人的医疗费用,大爷为保护工地受了伤算是工伤,我们根据相关规定赔偿,绝对不会亏待大爷。”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们果然不哭了,马上开始关心能拿到多少钱。
黄有诚最后用一万块钱把家属的情绪给安抚了下来,一万块,在当下这个社会真不算一个小数目,搬一年砖,能存一万块就不错了。
挨了顿揍,就挣一万,这种揍可以时不时来一顿。
有这种想法的儿女应该天打雷劈,大爷被包得跟粽子一样,还被活生生踩断了一条腿,这样的灾难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
然而刚刚处理了这件事情过后,马上就有人在黄有诚的耳边小声说,“工地上出事了!”
卧曰!
黄有诚刚才还在说,这件事如果就这么过去还算不错,听到这话的瞬间马上惊叫了一声,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出什么事了?”
“吊装钢丝绳断了……”
“玛卖批……”
黄有诚大骂了一声,赶紧赶回了工地,钢丝绳被换了下来,摆在地上。
“有没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