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赶紧说,“那都是钻井公司经理方脑壳的事情,你过去干什么?你不会也想去凑个热闹吧?别去了,今天四十二队队长肯定要倒霉的。这个热闹也没啥好凑的。”
赵明脚下的步子也不停,一听陶正要倒霉,自己的心却更着急了。谢玲也跟在他身边,还在急急忙忙的往前走,赵明忍不住的问,“为什么陶正今天就要倒霉了?”
“连带责任噻!陶正是四十二队的队长。这次死的是他们队上的人。你说这个陶正也真够倒霉的。他明明是在休假,跟他老婆两个准备办婚礼,跟他屁关系都没有,可是架不住别人硬要把他这件事情跟他扯上关系啊,所有乱七八糟的,只要能跟他沾上一点边,他这个队长就一定逃不了。”
赵明听得一笑,“你说这个陶正正在准备办婚礼?”
“是啊!本来去年就要办的,可是井队上休假没个准,一直拖,最后拖到了这个月。好不容易后天晚上就要开始摆流水席了,结果队上死了个人,这下好了,婚礼还没办,他这个队长保不保得住,都两说了!”
谢玲一通说,突然一好奇,看着赵明问,“你不会是要到四十二队去报到吧?你家里有没有关系啊?要不然换个队得了,这个陶正其实挺倒霉的,跟着他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陶正在东矿这边人缘不好吗?”
谢玲摇摇头,“这倒也不是,他爸跟他妈人就很好,他老汉儿(爸)当年是井队上的工人提起来的。后来因工死了,他接了班,最后表现也不错,矿区又照顾他,最后把他也给整成了队长,去年刚提的。他们家跟那个海科长,一直有矛盾,那个海科长抓住机会就把他往死里踩。钻井公司的那个经理方脑壳,原来可是海科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方脑壳不可能会放过陶正的。当队长的不受待见,这一个队,都跟着倒霉,虽说四十二队上上下下跟陶正一条线,不过你架不住上面要整你啊。搞不好这次就要把陶正的队长给抹掉了。”
赵明听得出神,还一个劲的往前走,谢玲跟着身边走着走着,突然一跺脚,“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去医院啊!”
“医院不是走这边,你找都找不到路,乱冲什么,我带你过去,搞不懂你为什么非一定要去医院呢?”
谢玲扭头一看赵明,“你该不是第一天到井队报到,就想对你们队长表忠心?我跟你说你可别犯傻啊,你要是把那个方脑壳给得罪了,你这辈子就毁了,方脑壳出了名的小心眼记仇,他要是想整谁,那就一定没好日子过,你有正义感归有正义感,可是也不能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单位上这么多人为陶正抱不平,可是能说话的又有几个人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终于到了矿区医院,矿区的医院平时是没什么人的,可是今天院子里停了四五辆桑塔纳的轿车,还没到停尸房呢,就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说你要带我去爬山,看星星,看月亮,星星月亮都还没看,你囔个(怎么)说走就走了嘛……”
女人在停尸房外,坐在地上,一边拖地一边哭喊,秋叶在旁边搂着她的肩,轻轻地安慰着,一想到自己马上要结婚了,结果还在这儿安慰别人的未亡人,心里怎么想都有些添堵。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裤腰把整个小肚腩给包在了里面,看起来胸下面就是腿,有些奇怪的样子,他的双手放在当前。看着死者家属说,“杨梅,放心,我们矿区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方尚,这个就是你们钻井公司管理的问题了,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个交代。”
方尚是一个很瘦的男人,头有些大,看起来有些方,顺手给矿长书记等机关领导递了一支烟并依次把火点上,一群人就这么在停尸房外面抽起来了。
方尚抠了抠头,转过身去看着一言不发的陶正,当场就爆发了,“你说你怎么带的队伍?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是不是你们井队的责任?我三令五申的跟你们强调安全,安全,安全,开开心心的上班,平平安安的回家。人家把自己的亲人交到你们这些队长的手里,你们要做的就是对人家的生命安全负责。你负尼玛批什么责?陶正,你们井队出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你把公司这些规章制度和管理规定都给我放到哪去了?麻痹大意要出安全责任事故。这些血淋淋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我看你这个队长就当的不尽职,那你还当什么队长啊?当尼玛卖批的队长。”
赵明往前走的时候,谢玲一把抓住了赵明的手,“你干什么啊?不要去了,你只是一个工人,他们领导干部之间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插得上手,你去了也就是挨一通骂,千万不要多管闲事,站在旁边看看就好了。”
“如果没人管陶正的话,他这个队长可能就危险了!”
“就算有人管,也帮不了他呀,你看不到吗?方尚那个人嘴巴臭的很,他这就是在故意激怒陶正,海科长就在旁边看着呢,只要今天他陶正有什么过激的举动,那就等着他的少说是停职反省,严重的话,可能连干部都当不了啦。你要时强出头,刚来就惹了这些人,以后还要不要在东矿混呢?”
这个丫头倒是挺心直口快的,也不管赵明是什么人,张嘴就是一通突突,她难道跟人说话都不分好坏的吗?
当赵明听到谢玲这些话的时候,好奇的看着她,“你难道就不怕我也是坏人,把你刚才说的那些通通给告诉方尚和海清原这样的人吗?这样的话,我不就可以轻松地当方向的狗腿子了吗?”
被赵明直勾勾的看了一眼,谢玲的脸都红了。
谢玲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像坏人!”
坏人哪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用眼睛能看出来的坏人,那都不叫坏人,那叫傻子。
赵明摇头笑了笑,说道:“今天这事,我还必须得管,不管是不行的。”
赵明说着就要往里走,谢玲死活的把赵明的手吊着,“别去,真的!你就是一个工人,胳膊你怎么可能领得过大腿呢?不要去招惹方尚,更不要去招惹海清原,到时候他们怎么整死你你都不不知道。”
就在赵明被谢玲拖着的时候,方尚的手指已经指到了陶正的头上,“尼玛批说话呀,是不是你的责任?你狗日的平时不是跳得很吗?出了事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啊?你这你这么不负责任,你对得起人家吗?你对得起你们井队上的工人吗?你是尼玛个什么东西?尼玛卖批哦!”
这个时候陶正的拳头都已经捏得咕咕作响了,他就像一个丨炸丨药桶子,一不小心估计就得炸了。
方尚等了半天,也没见这家伙动手,要知道这狗曰的原来可是个火炮,一点就炸,今天怎么改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