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你特么挽留人也不知道煽情一点，钱钱钱，就知道钱，老子又不是你们的摇钱树。”
听到赵明的话，众人想笑，可总也笑不出来。
邓裕咬着牙就喊，“厂长，能不能不走啊？正常任期五年呐，你连半年都不到！”
“你还想让我在这里干五年？你看看我这头发，一薅一把，再特么干半年，我就秃了。”
玩笑归玩笑，看到大伙都笑不出来，特别是邓裕这种人，想当厂长都想疯了，现在居然还说得出这种挽留的话，其实也是不容易了。
既然笑不出来，那赵明也就不再玩笑，看着他们说，“我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过干部的坟墓，你们都应该知道任何一个单位的干部流动性是很有必要的，一旦深深陷在一个地方，那这个地方就会变成一滩死水，我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也是为你们开了个好头，也就是等于宣布将来只要你们有出色的表现时，也会加入干部的轮换当中，不再那么死气的困在一个地方，让你们连最后的希望都失去，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们不是不希望干部轮换，只是单纯地希望赵明别走，至少不应该走这么快。
赵明看出他们的想法时，笑道：“你们啊，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山头主义思想太严重，总喜欢抱团，合不来的干部就不能一块处了？”
“那么认真干什么？还不是就怕我把所有的资源给带走！”
众人终于挤出笑脸来，赵明翻着白眼道：“机修厂这么大一个盘子啊，外面的活儿早晚自己找上门，以前的门路都留着，也不会断，我在财务的小金库里留的那一笔钱，专门用来慰问贫困职工的，逢年过节的多给大家发点，以后该修的修，该出的差要出，保驾补贴一样不少。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管好你们自己的手，不要把工人的钱往自己的包里装，一旦让我发现谁不守规矩，不管我在哪里，一样能收拾你们。”
时间不早了，赵明起了身，把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拍了拍邓裕的肩膀，“供应站现在是我的地盘了，再合伙流氓来偷东西，我直接去你家管你要！”
听到赵明这话的时候，邓裕的冷汗都出来了，他……他好像知道那三台电动马达是自己找人偷的？
王素芳已经习惯不出门了。
他和赵永远的卧室里显得有些昏暗。
不过墙上贴了张海报还是看得清楚，一轮巨大的太阳下，坐着一个穿黄色僧袍的男人，打坐满头的黑发加上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似乎有些道行，当然是神棍的道行。
王素芳把画报里的男人当神，对他倒是很尊敬，画报下摆了香炉，檀香薰着，还有一盏灯朝上打着。
老老实实的王素芳坐在蒲团上，一手掐中指放在腿上，另一手最大限度地朝前伸着，嘴里大喊：“长、长、长……”
右手和左手一比，“哎呀，真的长了！看来最近修为见长啦！”
右手长了，左手不能短一截吧？于是左手再大喊三声，两只手一比，这一下子一样长了，心里顿时觉得非常满足。
今天下午又可以跟同道们切磋一下吧，王素芳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这时，赵云在外面粗声粗气地喊，“妈，你在里面干什么啊？中邪了？快出来给我开开门儿！”
王素芳一听赵云的声音就特别不高兴，但是还是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当中把门拉开，只见赵云手里提着个大包，一下扔在茶几上，顺手从兜里掏出瓜子来就磕上了。
赵明从兜里还拿了一把瓜子要递给王素芳，“你嗑不？”
王素芳摇摇头，“今天不是周末，上班的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吗？”
“我能帮你啥忙？你快别给我添乱了，你知不知道老二上次生孩子出事后，老三给我下死命令了，我要是在家里装神弄鬼，她就找人收拾你舅，你不知道我上次去看你舅，你舅被打的那个样子，我心痛死了，每天吃斋念佛，只求你舅别出事，我真的什么都不敢做，只敢在家里练气功。”
“练气功？妈，你干点什么不好？千万别在那样一个东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单位上那些人练了个气功直接到精神病院去了，你也想去吗？”
“我呸！我会到精神病院去，你知不知道大师有多厉害？我们都是大师的弟子，这一张海报还是我去拿哪吒庙里给求回来的，开过光的！我告诉你，我就这么一点精神信仰了，你千万别给我搞破坏，走走走，快回你家去，看见你就来气。”
赵云眉头一皱，拉着王素芳的手说，“妈你干什么赶我走呀？我真有事，老三现在不是在西山矿区出名了吗？都说一桥的那块地是老三亲自谈下来的，现在大家都托我找关系，看能不能跟老三搭上线呢，给整一套新房子，选个好的楼层和好的朝向，我是他姐，有这种好事他能不首先想着我？”
“你是大姐，你原来怎么对他？抢他的饭，拿他的钱，合着外人收拾他？你既然是她姐，你找他去，他在机修厂不在这里！”
赵云挡着王素芳轰她的手，大叫道：“我找他，他能理我吗？他就只听老二的话，老二听你的话，你去跟老二说说，让老二去劝老三，都是一家人对不对？那有好处你不能总想着外人呀！”
“滚滚滚滚，一年到头见不到你两次，一见面就求东求西的，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我能帮你吗？”
王素芳上次差点没把赵红给弄死，四个多月了，她连孩子都没见过几面，想抱孩子一下，老二跟看贼似的看着她，生怕她把孩子给掐死似的。
王素芳现在谁都不想见，就想跟着画报里的大师练气功，连饭都可以不吃。
看着赵云，就觉得烦！
“妈你就帮帮我吧，唐伟现在大了。我现在在家里啊，穿个衣服都不方便，成天被他们爷俩嫌弃，一定要选一套房子，套三的最好，套二的也将就！你总得给孩子一个独立的空间吧。”
王素芳扯着嗓子就骂，“你给我滚，还套二将就，将就尼玛批哟！”
吖吖……
听到这洪亮的宝宝声音，王素芳叫道：“老二怎么回来了？”
正说着，赵红就推门进来了！
“啊？老二带着孩子回来了。”
赵云其实特别不想见到赵红，他总觉得老二跟老三特别近，从来没拿他这个大姐当回事，所以听到老二回来的时候，压根高兴不起来，叹了口气，正要起身的时候，只见赵红空着手。
“咦？我刚才不是听到孩子的声音了吗？”
“在后面啊，赵老三抱着！”
“什么？老三回来了？”赵云顿时打了鸡血似的，拉开门伸出头去，热情的冲赵明打着招呼，“老三，老三，快，快进来。”
赵明心想这赵老大见鬼了吧，怎么看着老子就像见了摇钱树一样？
正想着，就听赵云叫，“正说找你，你就回来了，我们姐弟还真是心有灵犀！”
我在当供应站站长的事情也没有大规模扩散，你的突然回家来找我，怕没那么简单吧？
赵明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就看着赵云笑了笑，“大姐，过来什么事？”
“来来，在外面站着干什么？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