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素芳伤心欲绝的样子，赵明一点都不难过，淡然地说，“妈，你说我们靠不住，王三好才靠得住，这么多年你给王三好的钱是哪里来的？你挣过一分钱吗？外公外婆的棺材本被他输了不说，我爸让你拿回去救急的钱他也偷，他是人吗？他连续三次倒卖炼油厂成品油，价值一百多万，你知道一百多万是多少钱吗？”

众人听得心中一惊，什么？偷父母的棺材本？倒卖油？这是真的吗？应该不会吧，会不会赵明胡说八道的？

王素芳神色一个惊慌，“你……你胡说，大伙儿千万别听这个小畜牲的。”

赵明冷冷一笑，又想在职工家属面前博取同情？妈，今天你的算盘是打错了！想到这里，赵明笑道，“段太波好歹也是炼油厂的厂长，妈，你以为你是谁，你在他眼里又算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蔡华、段太波勾结在一起把王三好送进炼油厂？”

王素芳全身一颤，显然被说中了，颤声道：“小畜牲，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弟弟他不是想当官吗？他不是想发财吗？去啊，我拦过，可是没拦住啊，你们多大的本事？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赵明嘿嘿一笑，“我横竖是要收拾段太波的，有王三好这颗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段太波还打算用王三好来对付我？他有我了解王三好？一个连爹妈正二八经的棺材本都敢偷的杂碎，他什么事干不出来，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效果挺好，让我一口气把段太波、张友民、马小东、蔡华全都给收拾了。妈，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你亲手把王三好送了进去，如果没有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些事情可以这么轻松。”

“畜牲，忤逆不孝的畜牲，你是想我去死啊……”

王素芳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起来，抓住赵明的衣领一阵疯狂的撕扯摇晃。

可是赵明的脸上始终都挂着笑容。

王素芳大骂道：“赵明，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能当多久的官，像你这种六亲不认的东西早晚要摔大跟头，天打五雷轰，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赵明一把将他妈那双钳子般的手给拧了下来，摇了摇头，“对不起，妈，这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就在赵明的话音刚落的时候，有人挤进人群大叫道：“大晚上的都不回家，跟这里堵着干什么？让一让，都让一让。”

原来是胡耀光挤进了人群，看到是赵明，立马喜笑颜开，“赵主任……不不不，赵科长在家呢，新年好啊赵科长，我马上让大家都散了。”

赵科长？

赵永完的脸一抽，赵虹和林策两口子面色变了又变，赵云的嘴张得好大，是不是听错了，胡耀光管我弟弟叫赵科长？

再看范春碧和玉华，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这个赵明什么时候又成科长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主任跟科长之间差着一级，一般的干部为了这一级努力十年也不一定有个结果，赵明这才当了几天主任，怎么可能就成科长？

在场的人惊讶的时候，更多的是不相信。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人叫道：“赵科长回来了？”

众人扭头一看，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站长李小华？

他叫赵科长？他叫谁赵科长？

李小华一下子握住了赵明的手，“赵科长，恭喜啊，这才短短几个月，你就坐上了矿区安监科科长的位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科长，真了不起！”

赵永远傻了，他拼了一辈子连个副主任都没混得上，他儿子才半年功夫从一个临时工摇身一变，成了科长，这怎么可能呢？

再看范春碧，牙都快咬碎了，赵科长？不可能的，忤逆不孝的东西，王素芳这个贱货怎么可能养得出来这么厉害的儿子，假的，骗人的。

“书记来了！”

一阵骚动之后，所有人朝后看去，贺建勇果然来了。

“书记！”

“书记好！”

贺建勇眼睛一扫，“大晚上不回家，把你们闲的是吗？”

范春碧马上说，“书记，赵明不是个东西，连自己的舅舅……”

“范春碧，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唯巩天下不乱！”

贺建勇吼了范春碧一声，大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记恨人家一家子吗？你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我告诉你，要是赵科长想收拾你们一家子，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赵……赵科长？

贺建勇握住赵明的手，“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赵科长，今天你忙就算了，等你把家事处理好了，正月里，我们找个时间聚一聚。”

赵明点点头道：“站长书记，今天招呼不周了！”

李小华摆了摆手，眼睛一扫，吼道：“一个个的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如果说胡耀光的到来还让众人不太相信赵明当了科长的事实。那么李小华和贺建勇的到来呢？他们对赵明的恭敬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在场的人听他们俩一口一个赵科长地叫着，再蠢的人也醒过味来了，这个赵明，又升官，而且还是升了一整级，从主任到科长，在职位上已经和李小华、贺建勇平起平坐了。

被李小华吼了一声，男女老少吓得魂都快不见了，扭头赶紧各自回家去了。

玉华心中不是滋味，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赵明还是个人中龙凤？早知道这样，就早早地把文娟介绍给他，说不定现在他俩的孩子都快打酱油了。

一想到这时，玉华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最难受的莫过于范春碧，原本是想看赵明倒霉的，结果人家没倒霉，反倒是自己被书记一通臭骂，脸都没了。想到这里，哪敢多留，脚底下跟抹油似的，溜得比谁都快。

“赵科长，那我跟书记就先走了，等你把事情都解决了，年后我们再聚。”

李小华客气地对赵明说道。

赵明点点头，“站长书记慢走，我就不送了！”

等人都走光了，赵明转身进了家门。

王素芳原本想煽动供应站的男女老少来替她教训赵明，让赵明感受到压力后好把他舅舅给弄出来，可煽动了半天，才知道他儿子又升官了？这可怎么办？

看到赵明进了门，王素芳赶紧追了进去，“畜牲，你给我把你舅舅弄出来……”

“闭嘴！”

赵永远一嗓子吼了出来，吓得刚刚又要开始撒泼的王素芳一下子就把嘴给闭得紧紧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那委屈的样子不像是她把赵永远和赵明给打了，而是这父子俩把她给打了一样。

吼住了王素芳，赵永远吞了一口口水，不敢相信地看着赵明，“儿子，王三好再不是东西，他……也是你舅舅，你看，能不能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把脸他给弄出来，把他扔回农村去，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这样也不会落得个忤逆不孝的名声，对你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你说是不是？”

王素芳一个劲地点头，“是是是，儿子，都是妈不好，妈没把你舅舅教好，到了这一步，妈有很大的责任，你把你舅舅弄出来，我马上把他赶回农村去，让他自生自灭。”

赵明看看赵永远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其实特别理解他，当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恨王三好的就是赵永远，他恨不得王三好被枪毙，怎么会想把王三好弄出来？

说到底，还是在王素芳面前走个过场，他跟王素芳结婚二十多年了，情份什么的都是有的，如果没有王三好，全家上下的日子还是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