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局长，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是不是？”

“是。”冯局长老老实实点头。

“你想想看，那个姓茅的为什么敢挺直腰杆在普安市跟你们作对？”

“还不是仗着有匡明楼给他撑腰？”王家新在一旁插嘴，冯局长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对！你们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刚才所说的问题症结其实不在姓茅的身，而是在匡明楼身，你们说，我分析的对不对？如果没有匡明楼支持，谁敢如此的嚣张？”

“对对对！”两人小鸡啄米点头。

“既然如此，我以前让你调查普安市副主任蒋东航的事你做到什么地步了？要想对付匡明楼，必须拿下蒋东航。”

冯局长见秦书凯突然有此一问，有些不理解他怎么突然话题转到无关此事的人身，惯性点头道：

“证据确凿，随时可以动手。”

秦书凯当即反问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动手？还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知道蒋东航原本是匡明楼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关系一向紧密。只要蒋东航栽了，匡明楼必定脱不了干系！真到了那时候，匡明楼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帮谁争什么项目？”

秦书凯一语惊醒梦人，一番话让冯局长如醍醐灌顶，他张口结舌半天说了一句：“秦书记的意思是？”

“我也没别的意思，估摸你也听说了，定城市的公丨安丨局长胡武刚刚被地免职，如今定城市公丨安丨局长位置空缺，我是日盼夜盼盼着你冯局长能到定城市出任公丨安丨局长。当然，来定城任之前，普安市冯家生意的事情肯定要厘清才能走，否则的话，家新一个人留在那里孤立无援更是处境艰难。

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和家新一起去一趟湖州市，现在，省委王书记和省政府的牛省长都在湖州市陪同京城来的领导考察调研。你们两人悄悄的过去，把该带的证据全都准备好，千万别打无把握之战，现在有人窥视冯家的产业，王书记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此去别的废话不用说，只要建议把举报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涉嫌贪污受贿行为的材料交给省纪委领导，并向王书记当面说清楚此事内幕，我担保匡明楼必定自尝尝恶果，那个姓茅自会滚蛋！”

什么叫睿智？

什么叫政治智慧？

今日与秦书凯一席话，算是让冯局长和王家新见识了官场老手的风采，半小时之前还让两人焦头烂额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麻烦事，到了秦书凯嘴里，三下五除二简单一分析，全都解决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小的江南省官场原本不是什么能守得住秘密的地方，在当晚，冯局长一份举报材料控告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存在贪污受贿等重大违纪违规违法行为一事，风一样的速度传到普安市匡明楼的耳朵里。

唇亡齿寒。

原本跟蒋东航一根绳的蚂蚱立马警觉意识到此事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极其严重的政治伤害，匡明楼一夜之间不复之前张狂，连夜奔赴省城寻求靠山保护伞。保护伞见了匡明楼非常不高兴，问他：

“你脑子是不是少根筋？没事跟冯家的人斗什么斗？”

匡明楼委屈解释：“茅家的茅家涛看了王家新手里的一块地，说起来也是好心帮忙，谁想到会弄成这样的结果？”

保护伞对匡明楼解释理由嗤之以鼻，教训道：“茅家涛算是哪根葱？茅家在省城的势力怎么能跟冯家相提并论？何况，算是为了帮助茅家，也断然没必要跟冯家闹到翻脸的地步？”

匡明楼见保护伞一味教训自己，更加心惊胆寒，吓的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苦苦哀求保护伞：

“那现在倒是怎么办才好呢？大错已成，冯局长已经把举报材料交到省纪委，恐怕要是再不活动一下，我这个市长出事也罢了......”

匡明楼虽然没把话说完，话里的弦外之音却被保护伞听的明明白白，尽管保护伞听到此类话语很不高兴，却也不得不承认，匡明楼说的的确是事实。他冷静思考了一会后，指示匡明楼唯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他交代匡明楼火速亲自面见王书记，当面向他解释原委并表示歉意，若是王书记看在自己的面子大人大量，或许给他调个位置也算了，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匡明楼听了这话，顿时阳痿，一双腿像是软面条似的站立不稳。

听说，匡明楼当天连夜赶往湖州，在那里找到正在陪领导考察的王书记后，在王书记下榻的宾馆房间足足呆了两个小时才出来，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裤腿一道笔直的线也不见了。

在匡明楼去湖州找王书记的第二天午，省纪委公布了关于普安市人大副主任蒋东航涉嫌违纪违法行为的消息，并同时免除蒋东航人大代表资格，对案件审理进入司法程序。

又过了一段时间，对于蒋东航的调查处理结果还没正式公布，普安市的匡明楼却突然被省里免去职务，被调整到省政府里任副秘书长，同时，普安市的公丨安丨局冯局长调任定城市公丨安丨局长兼定城市副市长。

胜利的喜悦来之不易。

当原本像是推不动的大山麻烦突然瓦解一空，王家新和冯局长内心的喜悦是难以形容的，两人心里都明白，此次能够化解危机多亏秦书凯指导有方。正好趁着冯局长新官任，王家新特意和冯局长一道在定城市找了间档次不错的酒店，非要请秦书凯喝酒。

对于秦书凯来说，此事算是双赢的结果，冯局长被调整到定城市当公丨安丨局长，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好消息。

当听冯局长和王家新要请自己吃饭，他当即豪放表示：“到了定城市还要你们请客，这不是骂人吗？为了对冯局长的新官任表示欢迎，这顿饭谁都不许跟我抢。”

混到这个层级的领导谁都不差那一顿饭的钱，至于王家新这样的官二代公子哥更加不把一顿饭放在眼里，听秦书凯执意要请客，也随他。

夏天的傍晚，阳光收回最后的余辉，整个定城市的建筑像是被披一层蝉翼般的金纱，晚高峰时间段，街道汽车嘟嘟喇叭声，自行车叮叮当当的铃声，构成一组傍晚交响曲。

踏着夕阳的余辉，秦书凯领着冯局长和王家新进了距离定城市政府不足五百米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老板娘正是当年普安市嘿道赫赫有名的“小老鼠”老婆，秦佳瑶。

秦书凯和小老鼠之间的一段生死恩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是对于未亡人来说，心里的仇恨却一直在燃烧，幸好，秦书凯到了定城以后，秦佳瑶也想报复秦书凯，可是现在却成为秦书凯晚的女人。

本来第一次见面，秦书凯把这个女人放在心，因为当时听周三老板向他汇报说，“老板娘最近好像跟定城市的某常委走的很近，还跟定城市的嘿道有了一些往来，一个女人，不缺吃穿没人门找麻烦不错了，主动巴结某常委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