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茂凑近秦书凯，满脸堆笑的介绍说，秦主任，我个小柳是亲戚，早听小柳说过，您在市纪委工作的时候，是她的领导，对下属都好的，我听了，心里也很感动，这不，知道秦主任很快要到局里来任，我第一时间过来，希望把单位里的一些具体情况，向秦主任详细全面的汇报一下，以便于秦主任提前对单位的具体情况有所了解。

秦书凯怎么能看不透牛大茂此时的心态，他今晚请小柳拉线，本来是要巴结自己，希望以后在自己任领导的时候，能有个表现和效力的机会，没想到今天在门口，又误打误撞的发生了那样的不愉快，牛大茂此时的心里是着急着想要将功补过的。

秦书凯淡淡的表情吐出三个字，说说看。

牛大茂立即像是得到圣旨一般，详细的叙述起来。

“秦主任，公务员管理办公室四个处，两个副主任，共有工作人员14人。”

牛大茂没有着急深，而是先讲着基本的书面材料，只是讲完这些，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按道理来讲，公务员管理办公室人少事情少，财政拨款也不少，是个好单位，可是因为管理不到位，所以人心涣散……”

秦书凯见牛大茂说话也算是有条有理，看起来这个人还有点水平，听起来是简单的汇报情况，但里面却带出了很多问题。

牛大茂边说，边看着秦书凯的反应，见秦书凯似乎有听下去的意思，更加卖力，他心里明白，自己以后的日子到底回混成什么样子，完全取决于今天在秦书凯面前的表现了，今天要是讲不到秦主任的心里去，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牛大茂一个处事一个处事地为秦书凯介绍，但从处室的工作谈起，却并不局限于工作内容，稍微一引申，把单位的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了，如说，哪个处长是哪个副主任的人，哪个处长又是靠什么政绩被提拔的……

别看这些只是顺口一提，秦书凯却立刻对公务员管理办公室的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几乎哪位干部背后的靠山是谁，谁和谁可能会存在利益联盟，也都大概有了个判断。

这让秦书凯对牛大茂有点刮目相看，他心里暗自琢磨，看得出来，在公务员管理办公室，这位大管家的各项工作，着实是用心去做的。秦书凯还发现一个问题，牛大茂话里有意无意，把矛头指向了公务员管理办公室的副主任单天阳。

从牛大茂的介绍，秦书凯得知，单天阳是从人事局提拔起来的干部，资历非常扎实，从办事员、副主任科员、副处长、主任科员、处长、副主任，分管着单位几乎所有的实权处事。

这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土皇帝啊！

秦书凯对此人稍稍了点心，把牛大茂话里所有能跟单天阳牵扯到关系的节点，都记了下来。讲了有半个多小时，牛大茂终于把自己要讲的都讲完了，站在那里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想喝水，又不敢动。

“秦主任，这是单天阳的基本情况了，你还有什么特别需要了解的？”牛大茂问道，脸始终保持着一幅恭敬的笑容。

秦书凯摆摆手，了解到这些大概的情况，足够了，自己还需要慢慢消化，他带着几分真诚的口气对牛大茂说：“辛苦你了！”

“做好主任的后勤保障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一点都不辛苦，我会进一步提高服务水平，兢兢业业地工作！”牛大茂松了口气，秦书凯能说出“辛苦了”三个字，这是说，自己今天逃过一劫，但只是个记过，会不会追加处罚，要看自己今后的表现而定了。

牛大茂后来说：“秦主任舟车劳顿，肯定是辛苦了！”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小心翼翼放在了秦书凯面前的茶几，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随叫随到。”

秦书凯微微颔首，示意这个名片自己收下了。

见牛大茂已经介绍的差不多了，秦书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牛大茂赶紧走到包间门口准备开门。

秦书凯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王子成的电话，牛大茂站在一边恭候着。

不一会儿，等到秦书凯慢步走到酒店大厅门口的时候，王子成的车已经稳稳的停在那里，牛大茂一个箭步冲前去，帮秦书凯打开车门，秦书凯向他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直接跨了车子。

王子成慢慢的启动车辆，直到车子渐渐走远，牛大茂还像是座雕像一样，站在酒店大门一侧，保持着恭送的姿势。

秦书凯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王子成说，不管是到了什么样的单位，什么样的工作环境，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你也是一样，别人听你说任何一句话，都会认为是我的意思，所以，到了市里工作，你一定要更加谨慎，明白吗？

王子成见秦书凯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秦书凯已经决定带着他一起到市里来班，职位当然还是领导司机。

第二件事其实也算是对今晚的事情，简单的做个总结，提醒自己，以后遇到事情，绝对不能一时冲动，毕竟是领导的司机，有时候，很容易被别人联想到，过于张狂的不是司机，而是司机背后的领导。

王子成这几天，一直想要问秦书凯到底准备怎么安排自己的问题，按理说，自己要是留在开发区的话，也不错，但是毕竟周德东有自己的专职司机，自己留下来，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从心里来所，他自然是想要跟着秦书凯到市里来，毕竟这里的工作环境不一样，层次也不一样，对于王子成来说，这个进步也是很明显的。今晚，见秦书凯跟自己说了实话，王子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秦书记，以后，我会小心的。

秦书凯点点头，王子成是个较谨慎的人，今天的事情，他看在眼里，的确是对方太嚣张了，要是换了他自己，他也会忍不住火大，但是作为领导，他却不能这样说，否则的话，王子成以后遇到这种事，还会认为自己原先的处理方式是正确的，领导是赞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的司机出任何问题，对自己来说，都是不妥当的。

秦书凯和王子成走后，牛大茂抬起衣袖擦了擦脸的汗水，心说，今天真是太惊险了，但总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往前走了一会，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弟和那个驾驶员还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