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二叔停下了车,我站在路边,贪婪地猛吸鼻子,没有了大城市吵杂,那草香夹杂着淡淡的湿润让我全身无一处不舒畅。
车继续开,我看到山坡上那无数的羊群,牧马人不时地将跑散的羊赶回上坡上,突然有种感慨,要是有一天我洗手不干了,会不会也来山上隐居呢,就像唐爷那样,其实也好吧,至少没有世间这么多的烦心事。
我闭着眼睛,这湿润的空气让我痴迷,更勾起了我的睡意,没了燥热,凉风扑面,我开始了昏昏欲睡,车时不时地颠簸一下,但更让我睡得踏实,真是不知道啥时候练就的本事,这车一颠簸就想睡觉,或许是以前挖坟时落下的状况吧,至少我有知觉时,二叔递过一支烟,说:“一会儿把另一包雪莲王给我交出来,咋那么自觉撒!”
我接过烟抽了一口,说:“我就你一个侄儿,你说吧,以后让别的妖女骗去,不如让我这个侄儿开心,哪个好,自己选哈!”
我精神突然很好,摸摸背,已经全部湿完,我看看外面的路,似乎已经不在主路上了,但是这满眼的绿,让我十分舒爽,此时感觉车里就如同监牢,真想下去走走,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我们的车属于最后面的,中间是爷爷的桑塔纳,最前面开路的是叔叔他们的吉普。我到目前为止却怎么也没看出黑戈壁的样子!
我问二叔:“你对黑戈壁了解多少啊?”
二叔说:“还是有些耳闻啊!”
我突然有些喜上眉梢,说:“那你给我说说!我学习一下!”
二叔说:“我也问过你叔叔,你叔叔说黑戈壁就是满坑满谷的都是黑石头,主要没人住嘛!就成了无人区了!”
我想了半天黑石头,还是没概念,真要了命,但是一个念头就让我发现了不对,我说:“你搞错没,无人区,古代就有人了?没个几百年想要一个地方没人,我觉得不可能没人吧!”
二叔嘿嘿一笑,说:“你有没有想过,无人区是怎么个无人的,我猜想吧,要么就是土匪出没的地方,要么就是没人敢来的地方,要么就是邪门的地方!”
我开始仔细地想这黑戈壁,我努力想把它定位在一个具体点的年代,这样大概也就知道文明是从哪个朝代开始的,车在路上晃悠着。我在那眉头不展,二叔看出了我的心思,递过一支烟,说:“咱们挖坟的最忌讳啥知道不?“
我说:“不知道!“
二叔说:“最忌讳一天到晚想坟头里的事,你说你一个大活人惦记着死了的人,你说你不倒霉,鬼都不信啊!”
我看着他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说:“行啊!那我不想了!我干些啥啊?”
二叔来了精神,说:“给我说说四川妹子怎么样!”
我笑了:“川妹子当然好啦,脾气火爆,长得漂亮,敢爱敢恨,我这么说你就该知道发展方向了撒?”
。。。。。。。
路过阿克布拉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上个世纪的村落,土坯房,远处连绵的雪山,山脚下山峦青悠悠的。加油时很可爱,全是问牧民买油,结果比在加油站加还便宜,随处可见蒙古包,爷爷下车就和人家聊得起劲,牧民很纯朴,奶茶端上来,酸奶疙瘩摆了一桌子,我的娘啊,我一看到这酸奶疙瘩就头晕,酸啊!孕妇想吃酸的,吃一块你一辈子不想吃酸的了。
一会儿,爷爷爬上一匹马,溜达到我身边说:“珉儿,跟你爷爷比比看谁快!”
我来了兴致,说:“爷爷!我不是马背上长大,可是也是条汉子啊!我不欺负你年纪大,你先跑,我追你!”
引起身边一群人哈哈大笑,爷爷也哈哈大笑说:“好小子!来吧!”说着扬起马鞭,马嘶叫一声往草原飞奔而去,我接过牧民的枣红马,用力一撑,双腿一用力,大喝一声:“驾!~~”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两匹马驰骋,不时地马鞭声至今仍回荡在耳边,爷爷控制马从来不用脚磕马肚子,而我没有马鞭,只有用力磕马肚子,渐渐地我追上了爷爷,和他并驾齐驱,我从没见过爷爷是这么的开心,好一会儿,爷爷一收缰绳落在我身后,我拉住缰绳回身对爷爷说:“爷爷!你输了!哇哈哈!”
爷爷摆摆手说:“回去的路还没到呢!终点就是蒙古包!”
我不服输的精神又来了,爷爷马鞭未落,我策马而起,“驾!~~~”
马如同一支飞箭冲了回去,爷爷此时马鞭响得勤,我踩直了马镫,双脚也在用力,我喜欢那种人马合一的感觉,不同于开车,感受到马每一次跑越,配合我每一次呼吸,那种感觉只有在大自然中才能感受的真切,当你感受到马也想超越爷爷的马时,除了专注就是兴奋,爷爷还是先冲到了终点,我没有输赢之间的心念,只觉得全身都舒畅,到了终点,我拉住缰绳时,顺势抓住了马鬃,马定下时感觉生痛,一扬脖子,前蹄也跟着起来了,本来我倒希望好好秀一把人马合一的飞跃,结果悲惨的是这马起得太快,陆战靴的底下又太厚,没控制好,直接把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我倒也机灵,落马一瞬间,顾不上背上的痛,抱着头滚了一圈,趴在了地上,我还没站起来,就听见不远处笑声一片。
我懊恼地站起身,说:“其实我不菜哈!”结果换来了更夸张的笑声。
我直起腰才感觉到两跨之间如同火烧,这是夹着马鞍子太用力,又太专注,两跨之间又一上一下磨着,肯定痛,我走到马侧,摸了摸马头,轻轻地摸了摸它,许是刚才跑得太激烈,鼻孔一张一合,我笑了,说了句:“你和我心灵相通啊!”
爷爷过来拍拍我的肩说:“恩!不错!这才是我的好孙子!”
我笑了,还没等我答话,爷爷就回到了车里,花姐走过来,我一个激动,难道被我的马术感动了?把握一下,我还没开口,花姐冷冷地看着我,说:“你咋这么不懂事,你爷爷多大年纪了,万一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
说完也走回桑塔纳里,我的心从天堂落到了地狱。小舅过来拍拍我说:“小子!被骂了吧!再让你嚣张!”说着和牧民打哈哈去了。
我懊恼地回到烂面包里,叔叔给了牧民300块钱,问了问路,也跟着上了自己的车里。车再次启程的时候,我看了看那匹马,它悠闲地在吃草,看了看向我们招手的牧民,突然很想过这样的日子。
路开始有些难走,柏油马路开始越来越窄,不时还有坑,感觉很不舒服,温度开始有些降低,二叔对我说:“冷了就把窗户关上,不过一会儿就热了!”
车开始爬上路,右边的就是悬崖,看得人惊心动魄,车速不快,但是这感觉比玩过山车刺激,温度的下降,不得不把迷彩服穿上抵御寒冷,车不时有些颤抖是因为路面不平,我很紧张,二叔也似乎有些紧张,山坡上全是松树,空气中有股松枝腐烂的味道夹杂着骤然下降的冷气,我点了一支烟,递给二叔一支,二叔并不接,我懂了,这是小心为上。二叔见我不住地搓着手,说:“车后有啤酒,冷了喝一口可以挡一阵子!”
车在转弯的时候,我看见了再往上的雪山,高耸入云,云即在山腰,云与雪的浑然天成,让人感觉巍峨,大约半个小时光景,车开始饶山下坡,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两边的山崖上黄色的岩石突兀在车的左侧,但是路好走一块,二叔拿了一支烟,点着,抽了一口,说道:“你叔叔咋就那么闹心呢,这路不提前说一声,下去可真是车毁人亡!娘的!还好老子技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