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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共同的敌人,嘎乌很热情,邀请a排到他们寨子里作客。路上嘎乌告诉他们日军对他们做的坏事——不但抢他们的猎物和牲畜,还杀他们族人,连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在路上到处埋设地雷,炸死炸伤了很多克钦人,弄得男人不敢出去打猎,女人也不敢出去采集食物。嘎乌气不过,就带了寨里的青年偷袭山里的日军小组,他的枪和水壶就是杀死日军后的战利品。

a排跟着嘎乌越往大山深处走就越是悚然。一路上都是陷阱,坑里密布着倒插的竹签、浮草下锋利的兽夹、浸了毒液的绊发箭、悬在树顶的狼牙拍……挨上哪个都不用回去了。再往里走,道路开始明显,但情景更加恐怖——隔一段距离就是一根木桩或吊索,木桩上插着人头,吊索上挂着死尸,或腐烂或风干,被鸟兽吃去眼珠的眼眶像在狰狞地盯着他们;一只乌鸦栖在一个人头上,嘴里叼着一截内容不清的脏器,眼里闪着漆黑的亮光。这一切在铅灰色天宇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阴森诡异。a排的弟兄感觉像在走向地狱。

剃头佬斜一眼边上面色发白的花子,冷不丁一拍他肩膀,嘴里哇地一声怪叫。花子剧烈一抖,一下软坐在地上,尿差点没吓出来。走在后面的青狼猛地一搡剃头佬,把他推得一个趔趄。

“啥玩意——”青狼把花子拉起来,“你啥时候能有点尿性?”

“咋地?不服啊?”剃头佬学着青狼的东北口音挑衅。

青狼目光斜过来,直愣愣地刺向剃头佬。

“看什么看?不服就过来干你爷爷!”剃头佬横惯了,看不得有人比他横,他早就想找点儿事跟青狼干一架。

青狼放开花子就要上来,花子忙一把扯住他。

剃头佬也要上前,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一下把他拽到了前边。剃头佬眼里凶光一闪,看清是岳昆仑,那点光又没了。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他绝不会动手的人,那个人只会是岳昆仑。

“死东北佬——”剃头佬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杜克和嘎乌走在队伍前列,嘎乌看他一直看着路边的那些死尸,解释说:“都是我们杀死的日本军,寨里人不让埋。”

杜克知道那些死人是日军,尸体上土黄色的军服还在,他只是觉得这过于野蛮残忍。但战争就是这样,人类用所能想到的最野蛮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同类,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还会如此。

一大片林空里散落着数十间简陋的竹楼。a排聚拢在寨子中央,环顾一圈并不见人。四下一片死寂,一头黑瘦的猪箭一样射进一幢竹楼下面消失不见。

嘎乌用土语大声喊了一句,可能是说明这些拿武器的人不是敌人。

人们慢慢从竹楼里、角落里走出来,个个形容枯槁、干瘦如柴,不敢上前,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那些令他们恐惧不安的大兵。

a排的弟兄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这些人里很多是残疾人——脚掌溃烂的老人扶着门框;只剩一条腿的少年子一跳一跳地走路;失去手掌的孩子用光秃秃的小臂揉眼……触目惊心。

“地雷炸的……”嘎乌的眼里满是仇恨。

这是战争送给人类的礼物。杜克看着那些人,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悲伤。

“把身上的药品全部给他们……”

a排的弟兄沉默地走上去,枪械无力地挂在肩后。

奎宁丸、磺胺、红药水、龙胆紫、急救包……一样样交到村民手上。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但这些又能治愈多少战争带来的创伤。

“我带你去见我们的大斋瓦。”嘎乌对杜克说。他说的大斋瓦就是祭司,也是他们的头人。

竹楼里光线昏暗,火塘边坐着一个瘦小的老人,脸皱得像个核桃,老得看不出年龄。大家都注意到老人的脚,烂得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嘎乌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人回了一句。

嘎乌回头说:“大斋瓦说请你们原谅,他得了烂脚病,不能起来迎接你们。感谢你们为克钦人做的一切。”

雨季的丛林里,烂脚病和疟疾是最容易得的病,很多远征军士兵,就是因为这个没能走出野人山。

杜克在老人脚边蹲下,清理创口、撒消炎粉、包扎……

a排的弟兄沉默地看着杜克做这一切,这个外表坚强的美国佬儿,有着柔软善良的内心。

处理完伤口,杜克把身上剩下的药品全部放到老人面前。

老人对嘎乌说了句话。

嘎乌翻译给杜克听,“大斋瓦说你是个好人,他没什么可以感谢你的,想为你算一卦。”

杜克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但他没有拒绝老人的好意。

老人从火塘里扒出一小堆火炭,再把一段青竹放在火炭上面。做完了这些,老人朝向西南面的天空,虔诚地开始吟唱。那些奇怪的音节水一样从老人嗫嚅的嘴唇中流出,声音并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冥冥中像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与之对应。杜克和身后的那些弟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青竹“啵”地爆开。老人停住吟唱,顺着裂口把竹筒撕成两半,又从竹筒内侧取下竹膜对着火光仔细端详。

过去了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老人终于确定了结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嘎乌把耳朵贴到老人耳边,听完老人的回答,面色一下变得难看。

告辞了大斋瓦,一伙人从竹楼里出来。杜克问嘎乌:“大斋瓦说了什么?”

嘎乌笑得很勉强,“你们不是克钦人,不用信克钦人的神。”

宝七好奇心重,紧跟着追问:“痛快点,说噻!”

嘎乌看着杜克,吞吞吐吐地说:“大斋瓦说……你回不了家……”

杜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

a排的弟兄都沉默了。

岳昆仑正坐在一个屋檐下边,脸上露着难得一见的笑容,身边一群小孩在吃他给的饼干和巧克力。

密集的炮声就是在此时传来的,远远听着有些沉闷,南荣河上空的云层一闪一闪。114团只带了迫击炮,还是六o的,这明显是日军炮火,日军开始反扑了。

“跑步回南荣河阵地——!”杜克大叫。

a排跑得很快,十几里地很快就过去了,在兰姆伽的那些二十公里负重越野没白练。可有人比他们跑得更快。

嘎乌气定神闲地靠在一棵树上,好像等了有一会了,身上步枪、砍刀、弓箭、竹筒外加一个背囊,一副出远门的模样。a排的人气喘吁吁地慢下来,真是见了鬼了,他们路上一刻也没停,这小子怎么会在他们前面的?

“不准停——!”杜克追在他们后面踢屁股。

嘎乌跑得很轻盈,像一只小跑的猎豹尾随着杜克。

“你不是士兵,没有受过训练。送平民上战场就是谋杀!所以你不能跟我们一起!”杜克知道嘎乌想干什么。

“我不是平民,我是克钦人的战士,我要跟你们一起打日本军,把这些畜生赶出缅甸。”嘎乌很坚决。

“不行!”杜克也很坚决。

“留下我,我会帮上你们的。”嘎乌不肯放弃。

“回你的部落去,他们才更需要你的帮助!”

“日本军已经被你们赶过南荣河了,他们不再需要我的保护。”

“我再说一遍:回家去!远离战争!”

嘎乌不再说话,执拗地跟着a排,跑步的姿态就像一只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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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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