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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供给站的这些日子他也听说了第5军的情况——缅甸大溃败后,史迪威率一百多人徒步走出缅北丛林,比第5军先一步走到印度;之后不久,第5军残部陆续到达,主要是孙立人的新38师和廖耀湘的新22师,加上部分直属部队,总共8000人左右。在史迪威的努力下,印度英军总司令魏菲尔将印度东北部偏远的小镇兰姆伽拨给中军做驻军营地,粮饷被服由英国提供,由美国提供装备,并负责整训。中国驻印军总指挥部成立,史迪威任总指挥。史迪威同时提出的反攻缅甸计划亦被罗斯福接受,由印度通过驼峰航线转运中国的全部美国援华物资由史迪威负责管理分配。为获得美国空运支援,蒋介石被迫同意史迪威向印度空运兵力,并调回杜聿明的条件。杜聿明无奈归国养病,史迪威获得了驻印军的指挥权,厉兵秣马,誓言反攻缅甸一雪前耻。

“啥时候动身?”话一出口站长脸红了一瞬。这话太直接,跟赶人没两样。

岳昆仑沉默了半晌。确实也该走了,这场战争只要一天没结束,他就该呆在部队。

站长讷讷地解释:“马上就要入冬,再不出山就难了……能出来的都出来了,不能出来的……供给站年底以前可能得撤……”

“我托你个事。”岳昆仑说。

“说吧。都是自己弟兄,还什么托不托的。”

岳昆仑望着野人山,望着那些浓密的丛林,“我有个兄弟还没走出来,叫剃头佬,你替我打听着点。要是见着他,替我带句话,就说我在兰姆伽驻地等他。”

站长把手放上岳昆仑的肩头,用力地按下,“就为了你这份情义,老天也得叫他活着。放心去吧!咱俩兴许还能在兰姆伽见上。”

一圈人还围着一张铺打牌,一点缅币摊在铺上。

门帘一掀,岳昆仑进来。

费卯侧头扫一眼,用力摔张扑克,拉长声调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天还没黑哪,咋就回来啦——”他瞧不上岳昆仑,就像瞧不上自己当初的报国梦想。岳昆仑这样的人,就像对他而今颓废姿态的讽刺。

岳昆仑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铺边收拾行囊。除了一杆春田步枪和一把武士短刀,剩下的几样东西用根帆布带利索地打成一个行军包。

宝七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这边瞥一眼,转回头去后又突然转回来,盯着岳昆仑的行军包问:“你做么斯?”

“我要走了。”

这下不止是宝七,所有人都停下来,齐刷刷地望过去。

宝七没心思玩了,站起来问:“你想去哪?”

“先去列多的收容站,再去兰姆伽。”

“哎呦喂——”费卯夸张地吆喝一声,手点着岳昆仑转着圈说:“瞧瞧,瞧瞧人家!什么叫抗日志士,这就是了,绝对是!刚从鬼门关爬出来没几天,就哭着喊着要去找部队打仗。学着点儿,都学着点儿——你们要有人家那么一星点儿觉悟,东北能收不回来吗?能从缅甸一路丧家犬一样爬到这儿吗?”

宝七厌烦地翻一眼费卯,又问岳昆仑:“郭小芳脚还没好净,能走道吗?”

“我背着她走。”

“你个二货!”费卯恶狠狠地骂一句,一边用力踢一脚大个儿的屁股。

“你骂谁?”岳昆仑目光直逼费卯,锋寒的眼神叫费卯心中一凛,这是要杀人的主。

“我说大个儿呢。”费卯讪讪地拍一下大个儿,“大个儿,你说你是不是二货?”

大个儿嘿嘿笑下,出乎意料地回答:“你才是二货。”

“大个儿也不傻嘛——”众人一阵哄笑,气氛缓和下来。

“走了。”岳昆仑把包甩上肩头。

“等等。”青狼走上来,行军包挎在背上,“一块走。”

一伙人都愣住了。

“老大,着嘛急啊,再留一阵啊。”花子特不愿意青狼走,跟着青狼不挨打。

“一帮狗懒子。”青狼横一眼所有的人,“你们就留这儿烂吧。”

对青狼的辱骂和鄙视一伙人早就习以为常,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伙人里青狼拳头最硬。

“他娘的,我也走!谁爱留谁留吧——”宝七也开始打包东西。

这下乱了,大个儿和花子生怕自己落下了,比赛似的胡乱绑行囊。费卯木了一会,终于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尽管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7

郭小芳不是被背走的,是被一副担架抬走的,岳昆仑拦不住也就由他们去了,用宝七的话说:“这些都属牲口的,闲着也是闲着。”

原以外离山外不远了,但从供给站走到野人山跟列多的分界峡谷还是用了十几天时间。

一座钢索吊桥自峡谷上方凌空飞渡。一队人在桥头停住,桥面新竹铺就,显然是为了救助远征军新建。举目远眺,桥那头的山势逐渐低缓,与苍黄的平原相接。只要走过索桥,就算正式走出野人山了。

瞧大伙都有些发愣,费卯催促一句:“走吧——舍不得这儿还是怎么着?”

宝七望一眼野人山,再望一眼神情黯然的弟兄们,叹口气说:“走吧……”

“岳大哥,放我下来。”担架上郭小芳用力扭转身往回看。

郭小芳强面朝野人山一动不动地站着,站出了泪水,站出了悲伤。

群山浩瀚,林涛翻滚,丛林深处那些呜呜咽咽的声响就像无数亡灵的号哭。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郭小芳轻轻地唱。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一群男儿跟着唱起,“鲜花遮盖着志士的鲜血/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他们曾顽强的抗战不歇——”

低沉沙哑的歌声传出很远,传向丛林的深处,亦穿透岁月的烟尘,让那些魂灵得到安宁,让中华的子孙永远铭记。

一队衣裳褴褛、瘦骨嶙峋的人踽踽走进了列多小镇,房舍、商铺、尘土飞扬的道路、围观跟随的人群……这一切都让他们欣慰和感动,他们又回到了人间。

早有几个印度小孩尖叫着跑去收容站报信,不一会一辆美式吉普自街那头疾驰而来。车开得很野,强劲的引擎轰鸣和车后的滚滚黄尘倏忽而至。车到跟前几米才一脚急刹,轮胎抱死,尖叫着在地面磨出青烟。

宝七正走在队伍前面,骇得一下蹿到路边躲避,嘴里骂:“信了你的邪!你是开汽车还是开飞机噻?”

呛人的黄尘湮没了众人,一片咳嗽声里一个身形高大的军官跳下车走上来,一把口径大得吓人的手枪松垮垮地挂在右胯。

众人都看清了那人袖标上的星条旗徽记,是个美国军官。一队人都望向费卯,他们里面就他会几句洋泾浜的英语。

费卯瞥一眼美国军官的袖标,还只是个士官,自己好歹还是个少尉。于是清清嗓子,用英语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们是刚走出野人山的中国远征军,叫你们的长官来与我对话。”

美国军官盯着费卯看了一会,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美国军官开口了,“哪学的英语?一股高梁茬子味儿。”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居然是地道的北平官话!费卯的嘴合不上了,一队人也都懵了。这家伙是老外吗?

宝七捅捅费卯,半认真半调侃地问他:“跟大伙说说,哪学的英语?”

“我日他大爷,这都听出来了……”费卯咽一口唾沫,“教我们英语的老师陕西乡下来的,说中国话都一股高梁茬子味儿。”

“这美国哥儿们神了嘿!”宝七用费卯的北平口音惊叹,学得惟妙惟肖,他的口技手艺还没丢。

美国军官问:“我是列多收容站的最高长官,你们里面谁是军官?”

大伙互相看看,目光又集中在费卯身上。他们是在供给站混熟的,之前互相不认识,费卯的少尉身份是他自己说的,但他们对这来路不明的军官身份都表示怀疑,费卯身上哪一处像是个少尉了?。

“本人是中国国民革命军少尉!”费卯把单薄的胸脯挺高,努力想显示出几分军姿。用他之后的话说,这叫国格!国军弟兄就是再丢人,也不能在盟军面前丢人。

费卯身上别说是军衔符号,连一套士兵装都烂成了布条,美国军官斜睨着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态度。

“往前走四百米右转,我在那等你们。”美国军官说完上了车。

吉普车扬长而去,费卯嘟囔一句:“你大爷的……”

往前走四百米,右转进了扇大门。一排木舍前面是个露天营地。几十个热气腾腾的汽油桶排得井然有序,每个油桶边一个案子,活像个屠宰场。

大门轰隆合上,把尾随在后面的印度人隔在外面。

“列队——!”刚才那个美国军官此时正挺立在一个土台上,双手背在身后,两腿微分,标准的教官站姿。

一队人歪歪扭扭列成一个长队。

“全体都有——”美国军官威严的目光扫过,“立正——!”

“我叫卡尔•杜克,但你们不可以叫我的名字,只能叫长官。从现在开始,直到离开收容站,你们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听明白没有——!”

“明白——”一伙人稀稀拉拉地回答,全无半点军人的精气神。

杜克奉命管理这座收容站以来,收容了一批又一批从野人山出来的溃军,对他们的表现也已经见怪不怪。杜克下达了他的第一个命令:“全部脱光衣服!”

没有一个人动,一队人好像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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