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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白骨和一杆98k一起挖了出来,血肉之躯轻易地消失,杀人利器却依旧闪动着乌黑的亮光。头骨上留有被7.92口径子丨弹丨贯穿的孔洞,可以确定是被藤原山郎用98k射杀。两名敌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就是他把那颗7.62×63毫米弹射进藤原山郎的眉心,又用哥哥的狙击步枪给战友陪葬,他就是自己要寻找并复仇的对手!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简单,那些7.62毫米弹壳一部分由那杆遗留下来的加兰德步枪击发,一部分是由春田步枪击发,前者是半自动步枪,后者是手动步枪,撞针在弹壳底部留下的撞痕截然不同。

他明确了复仇的目标,在之后的岁月里他要寻找并杀死的,就是那名使用春田步枪的中国狙击手。藤原冷野想:能在这种对敌态势下成功狙杀藤原山郎的人,该是个异常强大的对手,比他遇见过的任何狙击手都要强大。但他越是确定对手的强大,仇恨就愈加刻骨,斗志就愈加高昂。这样的人就像口袋里的利锥,总会刺出他的寒芒,藤原冷野相信他一定会再次出现,他会被罩进哥哥的瞄准镜里。

亵渎死者是弱者的行为,藤原冷野离开之前又重新埋葬了大刀。藤原冷野带走了藤原山郎的遗骨和那杆98k,他要让这杆狙击枪和那杆春田步枪再次对决,他要亲手杀死那个狙杀他哥哥的人,他要复仇!这是他的战争!

3

跟上岳昆仑后到底走了多少天?剃头佬已经记不清。天黑停下,天亮赶路,每天都像在重复昨天走过的路。爬过一座山,又爬过一座山,每次上到一个山顶,满怀的希望就变成绝望,前方无边无际的高山就像是对他们坚持和努力的嘲笑,野人山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剃头佬早就不相信自己能走出去,但他必须走下去。走死在路上和坐下等死不同,那样至少坚持到了最后,死得不孬,对得起他长的卵蛋。剃头佬就是靠这样的信念支撑。岳昆仑是靠什么支撑,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俩都得死在野人山。

剃头佬落在了后头,岳昆仑停住等他跟上,趁这点时间又在路边挖芭蕉根。老天就像在跟他们开玩笑,在绝望中又留了一丝活命的希望。也许是和前面的队伍拉开太远,那些被挖开的野芭蕉在雨季里又长出了根须,这段时间俩人就靠吃这个度日。

剃头佬慢吞吞地跟上来,面色蜡黄、眼窝凹陷。他觉得背上的行军包就像一座山,压得他两腿发软,压得他弯腰佝背。

岳昆仑把刚挖的芭蕉根递给他,顺手又帮他把行军包卸下来,“歇会吧。”

剃头佬哪还有吃相,连嚼带吞的吃了两根,最后一根刚想塞进嘴里,想想还是递给了岳昆仑,“你也吃点。”

岳昆仑摇摇头,“我不饿。”

剃头佬鼻子一酸,赶紧扭过了头。他能不饿么?上海滩这样的地方,让他不得不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的生存法则,可在这洪荒老林,他遇见了一个“港都”,颠覆了他之前所有对同类的冷漠和戒备。这一路上有危险岳昆仑会挡在前头,有吃的会让他吃第一口,一切都做得那么自然,没有一点刻意。剃头佬是耻于表达感情的人,但他在心里认定了岳昆仑是可以过命的兄弟,如果能活着出去……可真能活着出去么?剃头佬用力地咀嚼,掩饰刹那流露的软弱。

“家里还有谁?”剃头佬问。

远山延绵出苍茫,岳昆仑望着东方的目光散淡遥远,“还有个爷爷……”

“比我强。”剃头佬笑下,“十岁那年,家里人把最后一点苞谷面做成两个馍,打发我去上海投亲戚,想给家里留条根。”

“那他们哪?”

“……全饿死在苏北老家,一个没剩。”

岳昆仑沉默。

“我没舍得吃那两个馍,一路讨饭,讨得到就讨,讨不到就抢跟鸡狗抢食,到上海的时候,两个馍早馊了……”剃头佬转头冲岳昆仑苦笑下,“全家人的命换了我的命,就想留条根。我前些年什么荒唐事都干过,就没想着讨个老婆,生个儿子……”

岳昆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俩人沉默,隐隐约约的哭喊呼救声传来,女人的声音。

岳昆仑望一眼剃头佬。

“你也听见了?”剃头佬有些不确定,以为自己饿昏了头。

岳昆仑噌一下站起来,朝呼救的方向飞跑。

“哎——等下我!”剃头佬连滚带爬地跟在后头。

四个年轻女人,一个被一头健硕的公狼咬住咽喉拖倒;三个围在边上歇斯底里地哭喊呼救,用几根树枝无力地抽打驱赶。狼丝毫不惧,喉底滚动着低沉的吼声。鲜血激射而出,尝到了人血味道的狼更加亢奋,用力甩动头颅,想尽快结束猎物的性命。三个女人手无寸铁的绝望到崩溃。

狼的一条后腿突然炸开,而后才是枪响。狼一声惨叫,痛得原地转个圈,而后才飞快地蹿进了密林。

岳昆仑抓着枪飞奔而至,三个被吓懵了的女人面色青灰。岳昆仑扑到地上女人的面前,使劲按住被狼牙撕开的咽喉。血顺着指缝往外喷,女人看着岳昆仑的眼神是要说点什么,但话语到了咽喉处就变成了嗤嗤的气流和血泡。声带和气管都被咬断,已经没救了,但那眼神流露着哀求,哀求救她,哀求活下去。岳昆仑看着她的瞳孔一点点散开,慢慢失去了光泽。

岳昆仑慢慢站起来,“她死了。”

边上的三个女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扑到她身上使劲地推搡叫喊。

这时候剃头佬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看看死人,再看看三个活着的女人,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得像个破风箱。

埋了她,这是岳昆仑唯一能替她做的事。

路边隆起一个低矮的土包,最后一捧土拍上去,岳昆仑站起来。三个满面肮脏泪痕的女人怯怯地看着他,剃头佬则目光发直地看着三个女人。三个女人瘦弱得能一阵风卷走,身上的国军军装已经破烂不堪,露着一块块白肉。岳昆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从缅甸走到这的。

一个女人鼓足勇气对岳昆仑说:“大哥……我是新22师文工队的演员,她们俩是第五军军部的译电员,我们掉了队,您能带着我们走吗?”虽然满面脏污,还是能看出这是个漂亮的女人,也许是一路被拒绝得太多次,一双大眼睛里都是哀求和不自信。这种绝境下,带上她们几个就是带上了几个累赘,她们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想再试一试。

岳昆仑扎紧绑腿,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大哥——带上我们吧!”几个女人声音凄惶。

“跟紧点——”岳昆仑背影坚定。

三个女人尖叫欢呼,牵着手追赶岳昆仑的背影。

剃头佬慢吞吞地跟在最后,嘴里嘀嘀咕咕地骂:“想女人也不看看时候。这么多张嘴,我看你个港都拿什么喂!”

岳昆仑提早了个把钟头找地方过夜,天还很亮,往常没到天黑,他绝不会停下。剃头佬对今天的异常不觉得奇怪,多了三个女人,就多了无数的麻烦。除了一个好处,剃头佬想到的全是麻烦。果然,麻烦来了。

岳昆仑找着了一个窝棚。这是先头部队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好处,可这些窝棚里一般都有死人,这个也不例外。岳昆仑交代剃头佬把死人弄走,再点堆火,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说完就自顾自走了,他得在天黑前找着食物。

剃头佬憋着气把死人拖进林子,本想拖远一点,可饿得手脚发软,哪有力气。剃头佬放下死人往回走,三个女人正拾着柴过来。路上三个女人说了各自的名字:文工队那个叫郭小芳,两个译电员一个叫林春,一个叫李君。

剃头佬黑着脸走过去,好像她们该了他多少钱。

“大哥……”林春犹疑着问:“那个人……就这样了?”

“要不你领回家去?”剃头佬恶声恶气。

“……能不能……埋了。”

“看不出,还挺善良——”剃头佬的目光在林春的胸部踅摸,一副流氓痞子嘴脸,“让哥哥抱着嘴一个,我就埋了他。”

三个女人里李君年长些,脸马上一沉,拉着林春就走,嘴里骂:“什么东西!”

“长了卵蛋的东西——”剃头佬快活地大笑,好像又回到上海的街头弄尾。在他还是小流氓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没脸没皮地向路过的女人过嘴瘾。

三个女人不再理睬他,去折枝叶盖尸体。剃头佬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刚才的那点高兴消散无踪,这人死了还有人替他盖下,自己要死了呢?

剃头佬靠坐在一根树干上,瞅着窝棚发呆。窝棚的缝隙里透着火光,传出的水声和女人的窃窃私语撩得他心痒难耐。他左右看看,终于忍不住,悄悄趴上了窝棚的缝隙。这就是他能想到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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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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