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宸都市神州大街发生了一起恶性爆炸案。2003年春末,一个星期三的上午八点左右,此时正值上班高峰。一辆红色宝马轿跑从一高档小区驶出来,刚拐弯到马路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宝马车突然间发生爆炸,刹那间被炸了个粉碎。巨大的爆炸力携带着气浪,向四周散开,附近的汽车和行人也倒了霉,多辆汽车遭到破坏,炸伤多人。爆炸过后再一看,好家伙,情景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只见宝马车一侧一条大腿血肉模糊横陈在路面上。再往上看,临街的一单元楼住户外的铁栏上挂着一女尸,下半身踪迹皆无,鲜血不停的往下滴落。四周树上,灯杆上,墙上粘满了四零八落的血迹和肉块。沿街一商户凸出的匾额角处竟然悬挂着一辆满目全非的摩托车,八成是被爆炸形成的冲击力给顶上去的。
事件发生后,刑侦人员赶到现场迅速展开调查。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一投资公司的老板,单身,家来自农村,曾在宸都市政协大厦任前堂经理,后辞职做起了生意,没几年买卖越做越大,又成立了投资公司,主要做煤炭和石油交易。家住阿尔吉尼亚小区—宸都市最高档的住宅之一,是在离家准备上班的路上被安装在汽车内的烈性『炸』药炸死。
在案件的线索的追踪上,办案人员是这样安排的,兵分两路:一是从死者的亲属朋友、生意伙伴、所在和曾经工作的单位等社会关系和社会背景入手,通过排查找到可疑目标;二是从『炸』药入手,因为从现场和爆炸威力看,这是一种烈性tnt『炸』药。国家对此管理甚严,能流到社会上,不是普通百姓所为,找到『炸』药的来源,就能顺藤摸瓜抓到凶手。其实,这都是寻常破案的思路和方法。在沈察看来,这两种方法既费时又费力,而且中间夹杂着许多不相关和不确定的因素,办案人员往往是普遍撒网,很容易影响和干扰办案进度和进程。不少案件抑或半路中断,抑或难以进展,抑或推倒重来,抑或多年无果而积压,几乎都是按部就班、墨守陈规的路数所致。
果如沈察所料,办案人员查了半天,毫无进展。沈察想出个主意,可自己初来乍到,又不是科班出身,估计没人理会。于是就找到安排自己进入省厅的分管刑侦的副厅长,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沈察认为,要想尽快破案,必须采用剪枝聚焦法,把不相关的元素剔除,直奔要点。沈察说,这起案件非一般案件。从死者身份、作案手段、作案时间、作案工具看,绝不是常人所为。行凶者在实施作案前,肯定做了充分周密的准备,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公然作案。可见罪犯心理素超强,也狂妄到了极点,穷凶极恶到了极点,残忍到了极点。这是对人的生命、社会稳定、国家治安的漠视,也是对公『安』机关的公然挑衅。说明罪犯与死者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必须致对方死地而后快。并且很自信,具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办案陷入停顿就说明了这一点。烈性『炸』药、定时爆破、作案手段大胆狡猾。由此可以断定,行凶者一定是与国家暴力机关有关联。沈察猜测案犯极有可能是公『安』人员,而且是具有丰富经验的刑警,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容易搞到管制烈性『炸』药,并顺利实施定时爆破,干净利索不留痕迹。所以首先要在公『安』内部排查,攻其一点,其他的不用管,这样更直接更快。沈察最后说,其实一开始,办案人员也是从『炸』药这条线入手来着,只是方向错了,在公『安』以外排查,自然查不出结果来。不过也可以理解,这案子怎么可能会是公『安』人员干的呢。
副厅长一听,表示赞同。
案子很快水落石出,结局出乎所有人意料。案犯果然是公『安』内部人员所为,而且头衔不低---宸都市主管刑侦工作的公『安』局第一副局长,一名在公『安』战线干了多年的老刑警。不过他也是受人指使,指使者的身份更是令人震惊,此君竟是东方省政协主席—段仕成。消息传出,舆论哗然。
这段仕成曾在东方省的煤都---东州市和油都—兖营市当过一把手,后调到省城,一直做到了省政协主席的位子。由于工作需要,段仕成时常在省政协大厦接待客人,一来而去就和前台年轻的女经理熟悉了。这个女子虽说是来自农村,可模样长得很洋气,善于察言观色,曲意逢迎,待人接物颇有手段。两个人一个好色,一个图财,没多长时间就黏糊到一块了。
不久,段仕成就让她离开政协大厦出来做生意。有这棵大树罩着,此女生意迅速做大。后来又成立了投资公司,让段仕成利用他在东州市和兖营市的关系,做起来煤炭和石油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按理说此女该知足了。不。她担心段仕成有一天会甩了她,于是就逼着段仕成跟她老婆离婚。段仕成死活不干。此女气急败坏,便威胁段仕成,说要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就把他俩之间的事儿给捅出去。段仕成很了解自己这位情妇,野心大,手段毒,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为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干得出。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为了稳住对方,假装同意和自己老婆离婚。随后就找到宸都市公『安』局第一副局长商量此事该如何处理。这位副局长从东州、兖营到宸都,一直跟随段仕成,都是段仕成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私下已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这副局长心里清楚,若是段仕成倒了,他也就完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向段仕成谏言干掉那女的,并拍着胸脯说保证做得干净利索。段仕成也豁出去了,当场就答应了。这副局长也是胆壮,竟然来了个大隐隐于野,越是危险的往往越安全。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亲自动手,选择了一个大白天的上午干干净净的实施了作案。他这是和办案人员在玩心理战。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径,办案人员断然不会想到是他所为。熟不知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此案一破,厅里尤其是刑侦局的同事对沈察刮目相看。沈察谦虚地说,瞎猫碰见死耗子,又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身在庐山外,才识真面目。
之后,沈察在厅里干得顺风顺水,侦破了很多大案要案,业绩出色,在全国公『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听说很快,他就要升任刑侦局局长,副厅级,在地方算是混得很不错的了。
郝仁坚决相信,破获这起无头尸案,沈察自然不在话下。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家常,便开始正题。
这时,小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郝总,外边有好些记者,说是要采访你。”
沈察站起来说:“我去打发他们。”
过了一会儿,他返了回来。
郝仁问:“怎么样?”
沈察说:“打发走了。这帮记者,真是缠人。”
郝仁又问:“你怎么说的?”
沈察答道:“我说公『安』机关已介入此案,郝总正在接受询问,没时间接待你们们。我们会随时通报案件侦办进展情况。”
说到这儿,沈察问:“郝仁,关于这起事件,你是怎么看的?”
郝仁叹口气说:“唉,我到现在都没想出个一二三来。你是行家,你怎么看?”
沈察说:“通过查看现场,还有尸体鉴定结果来看,已基本确认这是一起特大杀人案。脖子上的痕迹显示,死者的头全部是被利刃割下,器具应该是切割钢筋用的电锯。目前死者的身份正在进一步核实,有可能是农民工。”
郝仁一听大惊:“农民工?这凶手也太残忍了。凶手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这些农民工?”
沈察说:“这是案件的关键所在。我现在需要了解的是,这些尸体怎么会被藏在你们车间的墙壁里?你以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