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妡笑道：“那不违背了你的原则？我听战友们说，你从来不和自己相关的人做生意，有的战友找你都被你顶了回去。”

刘妡说的是实情，好几次有的战友想找自己做点生意，都被郝仁拒绝了，为这还得罪了他们，不过毕竟都是战友，有事不藏着掖着，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郝仁充满爱怜地凝视着刘妡：“为了你，这个原则我愿意破。”

刘妡一怔，随后低头频频喝着杯子里的梦忆香。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问：“你这样做是不是在可怜我？”

“可怜？什么意思？”郝仁感觉触及到了刘妡敏感的自尊心，便解释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改一改我以前的做法。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感情的搭建和维系是我们这个社会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更何况是在咱们中国。”

刘妡突然深情地望着郝仁：“我有个问题藏在心里好多年了，一直想着如果哪一天见到你，一定要问问你。”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你后来为什么不想再和我进行下去了？”

郝仁一听低下了头。

刘妡继续说：“你知道吗？你写给我的诗我一直珍藏着，我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读一读，它已经融在了我的生命中，每当我孤独、困惑、艰难的时候，一读到它我身心就充满了力量。它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最优美的诗，我能感受到你火一般的热情，可最后却消失了，消失的是那么的快，那么的突然。”

刘妡此时已是眼泪婆娑：“你知道吗？如果你我再相互靠近一步，只一步，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可你却转身离开，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痛苦吗？就像一个人在幽暗的洞里孤独恐惧的行走了很长时间，当她看到洞口射进来一丝光亮，以为就要走出去拥抱光明的时候，突然掉下一块巨大的石头把洞口堵得死死的，她从欣喜若狂的云端又跌入了彻底绝望的深渊。“

郝仁被刘妡的一番话给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曾经的一时热火却炙烤了刘妡这么多年，他心里感到愧疚难当，急忙说：“刘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刘妡擦了擦眼泪问：“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的柏拉图式的爱情观吗？”

郝仁用力地摇摇头。

刘妡又问：“那是为什么？”

郝仁犹豫半天：“我…是…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最终郝仁鼓起了勇气，“因为你以前的男朋友。”

刘妡很惊讶：“我男朋友怎么了？”

郝仁又低头不语了。

刘妡急了：“你说啊？”

郝仁小心翼翼地说：“你们…你们当时是不是已经发生关系了？”

刘妡一听腾一下站起，她花容大变，娇喘着怒气，带有轻蔑的口吻说：“没想到你也是这么庸俗，你混蛋！”大喊一声，拿起杯子将里面的饮料泼到了郝仁的脸上，随即转身离去。

唐姐这时走了过来：“郝总，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郝仁也站起身，用手擦着脸上的污渍说：“没事，没事。”嘴里又喊道：“刘妡，刘欣。”边喊边跟了去。

在胡同的另一头，菵洳艵正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

（4）

郝仁在后面边追边喊。刘妡毕竟是当过兵的人，个子又高，两条长腿迈开像竞走似的，追得郝仁气喘吁吁，最后是扶在路边的灯杆上气不接下气。

刘妡回头一看，扑哧笑了，便停下来等郝仁。当郝仁走到近前时说：“瞧你，还是当过兵的，这才走了多远？还不如人家女的呢。你没事吧。”

郝仁喘着气说：“我这一阵子忙，一直没捞着休息。”

刘妡又把脸沉下，迈步快走，进了一个小区。

郝仁紧追：“刘妡，刘妡，等会儿，等会儿。”

刘妡走到小区广场，在一长条椅上坐下。

郝仁跟着坐到一旁。

两个人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刘妡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郝仁，你真的很在意女人的身子吗？”

郝仁刚要回答，从一旁的花丛里猛地窜出一只野猫来，它站在近前直直的盯着刘妡。刘欣顿时容颜失色，被惊得啊了一声，随即紧紧靠住郝仁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郝仁连喊带吓唬把野猫赶跑，再扭头一看，见刘妡闭着眼头依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

郝仁急喊：“刘妡，刘欣，你怎么了？你醒醒？”

刘妡慢慢睁开眼无力地说：“郝仁，麻烦你送我回家，我好害怕。”

郝仁扶着刘妡坐电梯上了楼。走出电梯，刘妡艰难地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一头栽倒了客厅的沙发上。

借着外面的光亮，郝仁急忙帮刘妡脱下鞋，把沙发靠背挨着扶手放下，然后让她躺在上面。随后起身准备打开客厅的灯，手突然被刘妡一把抓住，只听她用微弱而温柔的声音说：“你别走，别离开我。”

郝仁只好坐下。

刘妡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保守的男人，非常在乎女人的贞操。可你当时为什么不问我呢？”

在黑的夜里，郝仁敞开了心扉：“我不想问，也不敢问。”

“为什么？”

“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我害怕万一是真的自己会崩溃掉。虽然分手告别也是一种痛苦，但至少我会把最美好最纯洁的东西留在记忆里，哪怕它是虚假的。”

刘妡苦笑了一下：“你真傻，真脆弱。如果你当时问问我，或许现在我已经成为你的妻子，而你也就是我的丈夫了，说不定我们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郝仁一惊：“你是说….”

刘妡惨淡道：“我当时的男朋友是一直在追我，甚至想用占有我身子的办法拥有我，可是都被我拒绝了。我常说宁做痛苦的人，不做快乐的猪。于爱情我跟你一样，首先是感情上和精神上的融合，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宁可痛苦着，而绝不像猪一样去屈就自己，屈就别人。可是你把我这仅有的尊严给破坏了。你的冷漠和中途退出，让我认为原本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爱情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感到了绝望，我从此不再相信什么真爱，在这个世界只有现实和认命。所以我最终还是嫁给了我最初的男朋友，我现在的丈夫。”说着又哀怨地出了一口气。

（6）

许久，他抬起头问：“那你为什么和丈夫分手，是因为我吗？”

刘妡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

刘妡嚅动嘴唇：“是因为…是因为…”说着抽泣起来。

郝仁急了：“因为什么？他对你使用暴力了？他有外遇了？”

看着黑暗中的刘妡不停地摇头，样子很是痛苦，他靠近她，轻声问道：“哪到底是为什么？”

刘妡终于吐出了实情：“他是双性恋。”说完把头埋入沙发靠背中放声痛哭。

郝仁也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