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听，二话没说，把车迅速开到路边停了下来。郝仁打开车门伸出头对前面的那个人喊道：“快上来。”

那人一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车前，打开后车门窜了上来。

司机一踩油门，车疾速向前驶去。后面的人越拉越远，最后没了踪影。

郝仁回头一看，见是一名20多岁的小伙子。此时他正仰靠在后座背上呼呼喘着气，

司机问：“小伙子，后面那帮子人是不是在拿刀砍你啊？”

小伙子只顾喘气，没有回话。

司机又问：“他们为什么砍你？是不是遇到仇家啦？还是该人家钱了？”

小伙子还是没说话。

郝仁问：“你家在哪儿住？”

这时，小伙子有点缓过气来，说：“在…在市西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司机说：“我们这是在往东，你怎么回去呀？”

小伙子没吭声。

郝仁说：“师傅，往回返，送小伙子回去。”

司机说：“那怎么行，我家也在东区住，送你回去，我也该休息了。”

郝仁说：“我在加二百，你看行不行。”

司机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主要是….行，咱好人做到底。可咱们不能原路往回返。”

郝仁说：“那我们走外环。”

司机不乐意：“那得走多远啊。”

郝仁说：“师傅，我已经给了你五百，剩下的看表就是了。”

司机说：“好吧，我看你这人挺仗义，为人也痛快，那五百我不要了，咱看表，有多少算多少。”

说着一打方向盘，车向南行驶，走到外环，径直朝西奔去。

郝仁问小伙子：“你是本市的吗？”

小伙子摇摇头：“不是，外省的。”

“你来宸都多长时间了。”

“四个多月了。”

“看你的样子像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去年毕的业。”

“那个学校？”

“中南医科大学。”

“什么专业？”

“中药学。”

郝仁一听来了兴趣：“那咱俩是同行。”

小伙子也是一喜：“是吗？”

郝仁问：“你毕业后在哪儿上的班儿。”

小伙子叹了口气：“哪有班儿上。现在大学生毕业工作特难找，我这个专业更别提了，有没工作经验。倒是在我们省里先后找了两家私立医院，进去也是在药房抓中药，工资很低，都不够花。我有同学是宸都市的，他介绍我来这儿，到一家药厂上班，跑业务。可进去没几个月，厂子生产的药出了问题，政府勒令停产整顿，员工也放了假。像我这样的，直接给裁了。”

“你说的是宸都东龙制药吧。”东龙制药是一家大型制药公司，以生产粉针剂、注射剂、溶液剂为主，此公司新药审批速度惊人，一年有上百个规格的新药获得审批。去年该公司生产的粉针剂——“东龙一号”在临床使用时，出现了大范围的医疗事故，导致多名患者死亡。现已查出该公司为降低成本，违背操作规程，擅自减少生产环节，降低消毒时间和温度，增加消毒柜载量，使用有毒的工业原料为辅料，原材料采购把关不严，使用不达标的廉价原料等，另外还查出了其他问题，上任省药监局长被撤职查办就是因这一事件，现已移交司法机关，该公司董事长也已被双规。

郝仁又问：“那你现在干什么？”

小伙子无奈地说：“在一家茶楼凑合着混碗饭吃。”

郝仁接着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为什么追你？”

小伙子低头不语。

郝仁看出里面必有隐情。于是安慰道：“没事，你就说吧，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小伙子说：“今天晚上，有几个人在茶楼包间了打麻将，打到多半夜，他们就走了。可后来其中一个人又回来了，还有一个像是跟班的，他一进来就说钱包落到茶楼了。我们几个服务生就去找，没找见。当时负责为他们服务的是一个女服务生，那个人就说是她拿的，还要把她带走搜身。我们一看这人没安好心，就问他钱包了有多少钱，我们赔你。他说现金两万还有一个三十万的银行卡。我们说银行卡你可以挂失，那两万我们卖血也要还你。那个人却说两万是美金。我们一看这不是讹人吗，就没答应。那个人说你们没钱我就带人走。看他们挺凶，其他服务员都不敢吭声了，茶楼经理也不管了。我上去和他们理论。那个人和他的跟班就动手打我，我急了就还手。我以前在老家学过武术，他俩打不过我，最后被我打跑了。过了没多久，那个人带了一帮子人冲进茶楼，一人手里拿一把大砍刀。我一看，还没等他们上手，我先上去打到两个，然后往外跑。正好你们路过，我才上了车。”

郝仁问：“那个人叫什么？”

小伙子想了想：“不知道。听茶楼经理老喊他孟哥孟哥的。”

司机一听脸色大变：“是孟骡子，宸都地面上数得着黑老大，你怎么敢打他呢？小伙子，我劝你回去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吧。你把他打了，那他能饶过你？不出几天就能把你找着。”

小伙子一听神色紧张起来，随后稳定一下情绪说：“我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他们这么横行霸道就没人管，到时候我报警。”

司机说：“小伙子，看来你是刚走上社会，太幼稚。你也不想想，要是有人管，不早就管了，轮到他们现在还这么猖狂。我劝你赶紧走吧，要不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郝仁说：“司机师傅说得对，我看你还是回家躲一躲，或者到别处找工作，中国这么大，哪儿没有存身之地。”

小伙子说：“可我在这有了女朋友，是本市的，你说我要是走了，我女朋友怎么办？”

司机说：“你现在还有心思管这？女朋友重要还是命重要？跑路要紧。”

郝仁思忖片刻说：“小伙子，要不咱这样，你呢给我留个手机号，先离开一阵子，等这事过去了再回来。这中间我找朋友给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接触到这个孟骡子。如果接触上，我想办法给你说说，他要是不再追究，我就打手机通知你回来。他要是还抓住不放，那你就不要回来了。”

小伙子听了连忙道谢：“那太谢谢你了。”

一路说着话，来到小伙子住的附近。郝仁一看周围，知道他租住的房屋就在杨荑菲家所在的平房区内。

临下车，郝仁和小伙子互留手机号和姓名。小伙子叫吕囘铮。

下车后。郝仁叮嘱道：“小吕，你明天一早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送完吕囘铮，急忙往回赶。到家已是凌晨三点多，上楼悄悄打开门，蹑手蹑脚进去，走入卧室。借着外边的月光，看到妻子汐苓和自己的宝贝女儿正睡得香甜。小家伙睡觉不老实，把身上的毛巾被蹬开，露出圆圆的小屁股。郝仁给她轻轻盖上，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走出了卧室，合衣躺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