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确定？”秦生放下咖啡，脸色有些难看。
邓燃没有说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不少六寸照片，上面全是他蹲点偷偷拍摄的。
上面是孙思锐跟各种人沟通交流，面色时而焦急时而烦躁，几乎没有笑意。
孙思锐在警局向来都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模样，这么看来他最近过的似乎不如意。
然后真正让秦生郁闷的不是孙思锐的生活，而是他接触的那些人。
秦生缓缓放下照片，随后双手握拳。
“还有其他的照片，跟这个大同小异。”邓燃说，“孙思锐最近接触的人，几乎都是在黑名单上。要么是在逃犯，要么是地下人员。甚至他现在出行身旁都会跟着小弟，并且最近与这些人见面相当频繁……”
“知道了。”秦生几乎是带着情绪打断他的话。
“秦队，还有件事。”
“还有？”秦生皱着脸抬头，这小子跟小玲一样属乌鸦的吧？
“您还记得五队在办的案子吗？三天前，有人在堵场被杀，初步判断属于冲动杀人。但是五队现在拿到手的线索有限，而那天晚上，在赌场附近，孙思锐出现了，就在案发前后，并且出来的时候身上有大量血迹。”邓燃面无表情的陈述，就像是在做案件报告。
秦生表情就精彩多了，张大嘴巴怒目圆睁，双手合在一起不自觉的变成祈祷状。
“秦队，照片在这儿。”邓燃拿出照片，恭敬的放在秦生面前，“我还没有把这个交给五队，由您定夺。”
秦生几乎是颤抖着拿起照片。
照片上，孙思锐的半截胳膊都是血迹，胸口是喷射出来的血滴状，神色慌张动作僵硬。典型的犯罪后逃跑的表现！
“卧槽！这小子干什么呢！”秦生一拍桌子愤怒起身，“他现在在哪儿？”
邓燃沉默好长时间，“秦队，我觉得现在找他不理智”
“理智？我再特么不去找他，还不知道他要犯什么罪呢！快说。”
“您这个样子，我建议案子交给别的队！黑道的案子向来都是给三队，我们可以让三队协同”
“邓燃，快说。”秦生站起身来，神色严肃的紧，“不然我自己去找。”
邓燃知道秦生想找的话很快，“根据线人所说，他在私人医院。”
“地址发我。”秦生拿着外套将照片揣进兜里出门，开着破烂的大众火速离开。
上次陈瑞许诺的新车，他权当是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个车刮了蹭了不心疼。
邓燃发来的地址远离市中心，秦生半路加满油之后火速前往。
不过私人医院确实难进，秦生到地方的时候接近七点，又是记录又是检查，甚至最后才通知孙思锐。等到上去的时候，八点半。
走廊里安静的瘆人，秦生莫名觉得冷，下意识裹紧自己的外套。灯光是白色，莫名的让人稍微安全。秦生一路上没见到人，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呼吸，就没别的声音。
散发着高贵和诡异气氛的医院，秦生倒是第一次见，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生怕打扰到住在这儿的妖魔鬼怪！
“秦队，你来了。”孙思锐的声音嘶哑，突然出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尤其骇人，秦生第一反应差点趴地匍匐。
“思锐，你怎么在医院？”秦生镇定自若，但是也没拦住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
“我哥哥住院，我在这儿陪护。”
“诶呦，你说说，我也没带点啥。”
“不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孙思锐面无血色，嘴唇泛起死皮，重量级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极了野生大熊猫。
“我想找人当然简单。”
“坐。”孙思锐坐在走廊里的真皮沙发上，神色疲累。
“思锐，你跟我说说你最近干嘛了？”秦生坐下后就兴师问罪。
孙思锐苦笑，“我能干嘛？”
“我没跟你开玩笑。”秦生表情变得严肃。
“秦队，我最近压力很大，事情也多。你要说什么开门见山，别跟我兜圈子。”孙思锐揉压着太阳穴，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秦生拿出照片放在孙思锐的眼前，“三天前，通化路那儿有起凶杀案，跟你有关系吗？”
孙思锐看到照片愣神，随后点头。
“……”秦生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杀人。”
“呼……臭小子，你不早说！我刚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秦生听到这句话瞬间放心。
孙思锐并没有因为秦生的放心而轻松，反而脸色比刚刚难看许多。
“秦队，你是不是派人跟我？”
“跟你干什么？这案子分到三队，正好有线人给了这张照片，得亏被我拦住。你怎么会在那儿？”秦生处在放松的状态。
“我们家是干嘛的，你也知道，那天正巧有人找我谈事儿，我就过去了。”
“孙思锐，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但是你好歹在警局熏陶这么久，吃了我这么多的饭，有些事该抽身就抓紧，知道不？这些事……”
秦生滔滔不绝的给孙思锐作思想工作，片刻不得闲，足足一个小时。
孙思锐歪着脑袋，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得嘞！人啊，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思锐，别忘了，咱是兄弟！”
“那是，等我处理完家事，再去找你吃饭！”孙思锐笑着说。
“那必须的，想吃多少吃多少！”
临走的时候，俩个大男人别扭的拥抱。几乎是瞬间，俩人都有些哽咽。
“走了！”秦生扭头挥了挥手，大步流星的离开。
孙思锐站在空荡荡的走廊，身后没有一个人！他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眼圈有些泛红，随后又压制下去。
自此一别，便是黑白分明！
“小爷，要不要……”从隔壁病房里走出来几个人，面色狠戾犹如鬼见愁。
“让他走。”
“可是”
“谁也不许碰他！”
“是。”
秦生回到车上，擦掉眼泪之后给邓燃打电话，“孙思锐确实有问题，你跟紧了，我多给你派几个人，刘队那边我来打招呼，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秦队。”
离开私人医院回到市区，路上秦生心里难受好几遍。
孙思锐跟着陈瑞来到警局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如今瞬间成长，却掉进不得已的家族漩涡。
陈瑞之前发觉他不对劲？想到这儿秦生把车停在路边，陈瑞先发现孙思锐不对劲？他发现之后不仅没阻止，还告诉我？
所有的线索悉数涌来，包括之前与孙万的对话，对孙思锐的态度转变，以及提到孙家时的可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