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程序涉及的部门大概有建设管理部门,包含水、电、通讯等,还有土地部门、药监部门、环保部门、工程质检站、规划部门、消防部门等,以及经委等部门备案。
土建施工、安装工程招标与施工、调试、试产、验收、认证,由项目管理人员负责。验收分多项,质检站、环保、消防等等。
达到生产条件后生产出检品后申请药包材注册,先报省局,通过现场核查后由省局报国家局。
药包材注册证及补充申请批件拿到后申请gmp认证。
这一系列流程,顾明俊不可能去跑。
在这个项目当中,顾明俊起的作用,不在这些具体的事情当中。
其至可以说,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顾明俊能从中得到什么实惠。
至少从现在来看,以倪婧他们的智商来看,还看不出顾明俊能取得的利润点。
五里沟药厂,是县城年度最大的投资项目,全县从上到下,都十分重视。
能开的绿灯,一律开启。
能给的优惠,一律全给!
县府大人亲自陪同项目负责人跑市里、跑省里、跑部进京。
在政府的大力关怀之下,五里沟药厂项目一切进展顺利。
在2009年的八月份,药厂正式投产。
开业定在八月八日。
全套管理班子,都是外聘的专业人员。
这也是顾明俊的要求。
五里沟的村民们,早就把顾明俊当成了神,对他说的话,自然言听计从。
村民的青壮年劳力,只在药厂车间工作。
他们担任的,都是一些劳动力密集的、力所能及的操作工种。
这些工种对劳动力的学历要求不高,对动手能力要求比较高。
村民们培训上岗之后,就可以胜任。
流水线工厂的大多数工种,都是日复一日,重复一个动作,熟能生巧。
这种员工,上岗快,可替代性强。
药厂主营飞瑞牌降压药,兼营其它十几种常见的非处方药。
员工们分三班倒,每个班八小时。
工厂不提供宿舍,所有员工住家,上下班或步行、或骑车,自行解决。
工厂提供三餐和宵夜,但只有当班的员工,才能在工厂内部吃到饭,不是当班的员工,食堂不做计划。
其它还有诸多守则和规定,不一而足。
村支书姜为民,村主任姚白石,在药厂担任一定的管理职务,是药厂和村民之间的联结纽带。
同时,他俩也是药厂最大的股东之一。
药厂开业当天,省、市、县,各级领导,悉数到场,电视台、报社的记者,来了一大群。
顾明俊受邀参加了本次开业典礼。
但顾明俊婉拒了上台演讲。
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家药厂,跟他顾明俊关系都不大。
他只是以嘉宾的身份出席典礼。
此时,他也不想高调的亮相。
典礼结束后,领导们相继离开。
顾明俊和倪婧正要回城的时候,姜为民跑了过来,哼哧哼哧的道:“不得了了!顾先生,村民和药厂的管理层打起来了。”
“村民?”顾明俊反问一句,“是村民,还是工厂的员工?”
“是员工!”姜为民连忙纠正。
顾明俊问道:“为什么打架?”
“因为工资的事。”姜为民道。
顾明俊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个事,错不在管理方。”
姜为民道:“顾先生,为什么员工没有工资?”
倪婧一直在帮忙跑各种手续,此刻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工人们没有工资吗?这不可能吧?劳有所得!不管是哪里的工人,只要工作了,就肯定会有工资发啊!顾先生,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姜为民道:“我们之前也是这么想当然的认为啊!谁知道现在工厂建起来了,投产了,然后才跟我们说,员工没有工资?这不是坑人吗?”
这事,毕竟是顾明俊牵的头,一切仪程和工序,也都是顾明俊在背后安排的。
此刻,姜为民和倪婧,都看着顾明俊,听他解释。
顾明俊背负双手,说道:“这个事情,我只说一遍,姜支书,你回去跟员工讲解清楚。”
姜为民道:“好好好,顾先生,请说。”
顾明俊道:“你付出了劳动,就要领取劳动报酬,这个事情,当然不会有错,也是受法律保护的。但是,”
他加重语气,沉声说道:“劳动报酬,是分形式的。可以是工资的形式,也可以是分红的形式。你们回去,好好看看四月份签订的协议书,白纸黑字写明了,药厂以分红的方式,发放村民股权入股的红利和劳动所得。”
姜为民啊了一声。
当时净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协议里面,还有这么一条。
事实上,签订合同、协议的人,有几个能真正看懂所有的协议条款?
那些条款,你必须字斟句酌,反复琢磨,才能看得明白。
就连专业的律师,有时也会错失重要条款的解释!
何况五里沟的村民,都是一帮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半文盲?
倪婧道:“顾先生,为什么不以工资的形式放发劳动所得呢?”
顾明俊道:“当然也可以。不过,我说句实话吧!你们觉得,五里沟药厂,和其它同类型的药厂比较的话,有什么竞争优势?”
倪婧想了想,轻轻摇头:“我想不到。”
姜为民尴尬的笑道:“我们的确没什么优势。”
顾明俊道:“错了,你们有优势。你们的优势就在于——廉价的劳动力。也就是生产成本。我们唯一能控制的,就是成本!我们凭什么和市面上那么多的同类产品竞争?只有价格!只有更高质量、更低的价格,才能打开和占领市场。”
倪婧和姜为民这才恍然大悟。
顾明俊道:“公司现在有盈利没有?没有!别说现在没有,就算我们做得很好了,前期的半年时间里,也未必能产生多大的盈利。我们要做好这个准备。而员工的工资,是工厂所有生产成本里,最大的,也是最可控的。其它的原料、机械损耗,我们能控制,但总有个度。唯有这工资,我们现在可以把它降到最低。前期我们不用发工资,所有的资金,可以用来生产、销售,等赚到了钱,再给大家分红。”
倪婧这才明白顾明俊的一番苦心。
顾明俊道:“如果你们现在要拿工资,那只会加重这家药厂的负担。加重它的资金不流转。每个来这里打工的村民,本身就是股东,你们就是这家药厂的主人!这家药厂能不能生存下来,能不能赚到钱,赚到多少钱,取决于你们的努力和付出,当然还有坚持!你们现在可以闹,可以吵,可以打架,甚至可以罢工,或者把厂房砸了!那你们终将一无所有,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
这番话,字字句句,有如重锤,砸落在倪婧和姜为民的心口。
姜为民羞愧的道:“顾先生,还是你看得高远!我这就去阻止他们。”
顾明俊道:“道理我只讲一遍,你们自己看着办!”
姜为民赶紧跑了回去。
倪婧看着顾明俊有些清瘦的身影,忽然发现,来到小县城的这几个月里,顾明俊明显又消瘦了不少。
他说是跟工厂不相关,但工厂的哪个环节,不让他操心?
没有人能做主的时候,大家只会来找顾明俊。
也只有顾明俊的话,才能让所有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