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会见室有两种,一种是严管的,隔着玻璃,只能拿电话并用普通话进行交流。还有一种是宽管的会面室,没有玻璃阻隔,但有狱警在旁边监督,见面的录音和视频,事后都会有专人回看。
马友志和顾明俊差不多同时到达的监狱。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
顾明俊向马友志介绍了柳梦璃的身份。
马友志沉声道:“我知道,柳小姐嘛!”
他的语气冲冲的,总感觉别人欠了他几百万赖着不还似的。
顾明俊对这种语气,倒是不以为意。
但柳梦璃听了,感受就不同了,以为人家是在针对她,因为她是犯人的家属。
会见时间到。
一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押着柳荣庆走进会见室。
柳荣庆剃了光头,穿着犯人特制的条纹衫,满脸的憔悴,身子瘦了一大圈,乍一看,根本就不敢认。
“爸!”柳梦璃喊了一声,立即双泪长流。
柳荣庆扫了来人一眼,表情十分的冷淡。
在会客椅上坐下来,柳荣庆说的第一句话是:“给我一支烟。”
顾明俊掏出烟,同时意询马友志。
马友志点点头,表示可以。
顾明俊抽出一支烟,放进柳荣庆嘴里,帮他点着了火。
柳荣庆有很重的烟瘾,万事不管,先吸了半支烟,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我不会讲的。”
马友志无奈的朝顾明俊摇了摇头,意思就是:瞧,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顾明俊道:“柳先生,你看看你女儿的手吧!”
柳荣庆愕然的看了看女儿柳梦璃,很快就发现她纤细的手指上缠着的创可贴。
顾明俊道:“这是她刺十字绣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她是千金大小姐,但现在却沦落到刺十字绣换钱的地步了!”
柳荣庆夹烟的手,轻轻的颤抖:“你为什么不照顾好她?”
顾明俊道:“我?我为什么要照顾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璃璃之间的关系!”柳荣庆逼视顾明俊,“你身为一个男人,照顾好你的女人不是很应该吗?”
顾明俊的眸子,蓦地变得犀利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梦璃是我的女人了?”
“哈哈哈!顾先生,你以为那天晚上,是谁在神助攻呢?”柳荣庆冷笑道,“要不是我故意派人追杀你们,又吩咐我弟弟,安排你们住在一起,你能这么快得到我女儿吗?”
会见室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柳荣庆。
就连值勤的特警,都被这个犯人的话给震惊到了!
顾明俊愕然无语。
马友志看看他,又看看柳梦璃,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柳梦璃惊呼一声:“爸!那是你安排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柳荣庆道:“为了什么?为了利用顾明俊!只是我没想到,我会败得这么快!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璃璃,你就好好跟着他吧!他比我更优秀!他将来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有他照顾你,爸爸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他语气一厉,对顾明俊道:“顾先生,我待你不薄吧?我想让你继承我的事业,把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也送入了你的怀抱!我对你只有一个遗愿,那就是帮我照顾好璃璃!如果她受了一丁点委屈,我九泉之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明俊苦笑一声,这个开头,是他不曾预料到的。
“柳先生,你女儿现在恨我入骨,以为是我送你入狱的。她现在宁可把十指刺出血来,也不肯接受我的照顾。”顾明俊缓缓说道。
柳荣庆道:“璃璃,你不要怪他。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爸!”柳梦璃哭喊道,“你到底犯了什么法?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说你杀了人,是不是真的?”
柳荣庆缓缓摇头,坚决的说道::“我没有杀过人。我赚钱,靠的是手段和魄力,还有非凡的眼光!以及识人之明!我不需要杀人来赚钱!”
他看向马志友:“马警官,你们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杀过人吗?”
马志友脸色阴郁的道:“柳荣庆,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审讯,一味的隐瞒和反抗,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证据,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你犯过的罪,你也否认不掉!”
柳荣庆傲然冷笑道:“我这一生,岂是你们可以评论的?哼!”
顾明俊道:“在医生这个组织里,你只是一个负责人!你并不是最终大boss!柳先生,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我相信你没有杀过人,但有几桩人命官司,又跟你们医生组织有关。那么,杀人的人,必定另有其人,而且肯定是你们那个组织里的人!”
柳荣庆眉头一挑。
顾明俊道:“你才五十来岁,余生说短也不短,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活。你有妻有女,本可以有美好的人生。你又何苦为了一个境外的组织,断送自己的余生?”
柳荣庆道:“你不懂。”
顾明俊道:“我是不懂,但我可以猜上一猜。你之所以扛下一切,是觉得你这么做,可以保护你家人的安全?只要你不说出那帮幕后的坏人,你可以用自己的死,换来你妻女的安全?是不是?”
柳荣庆眼睛里面精光一闪,为顾明俊的聪慧而吃惊。
顾明俊道:“你错了。你这么做,只会让你的女儿过得更痛苦。因为她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别人会指着她的背骂,说她爸是一个杀人犯,是一个专门坑害股民的吸血鬼!”
柳荣庆的左眼,不停的跳动。
顾明俊道:“你死后,你的妻子将改嫁,你的女儿将受人唾骂。梦璃是个坚强而倔强的人,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她这一生,将在痛苦、穷困中度过!这就是你以死之名,背负的一切结果吗?你真的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柳荣庆脸显痛苦神色。
顾明俊道:“你有这种担忧,是因为你太清楚他们的实力,不是你可以反抗的。你如果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你却忽略了,你现在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帮手。”
“谁?你吗?”柳荣庆语带讽刺。
顾明俊道:“是国家!是国家的暴力机关!”
旁边的马志友挺了挺腰身。
顾明俊道:“医生这个组织再庞大,也不能跟我们的国家暴力机关对抗!在强大的专政工具下,任何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以前是不是也觉得,你的势力一时无两了?你可以在上海滩横着走了?结果怎么样?丨警丨察一旦认真查你,马上就把你抓起来了!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柳荣庆有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往椅背上一靠。
顾明俊知道,对方的心防,马上就要被攻破了!
“你手下的人,被我收编了!”顾明俊道,“现在的医生组织,在国内已经没有多大势力了!这足以说明,小小的江湖组织,又算得了什么?要摧毁它,还不是政府一句话的事?”
柳荣庆瞬间像是衰老了十几岁!
辉煌落幕时,以前有多豪横,现在就有多痛苦!
顾明俊道:“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女儿,你也该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交待清楚。这个世界,唯一能救你的人,就是你自己!如果你真的不曾杀人,那么你的刑期将会很短。我和梦璃,都会在外面等你出来。”
柳荣庆冷峻的双眼,盯着顾明俊,似要看穿这个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