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说,这男人,就没有一点担当,男人不要养家糊口吗,他天天打麻将,这个家,难道要女人来养活吗?陈小果说,就是嘛,我也问过那做妹妹的,妹妹说,姐姐就不干活,但姐夫人长得帅气,比姐姐长得好,所以,从没结婚起,姐姐一直是求着姐夫的。所以,结婚这么多年,姐夫都不肯干活,家里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姐姐打工在支撑着,而且,姐姐天天打麻将,还输钱,输了钱,再给姐姐要,不给就骂,再不给就打,姐姐没钱,就只好出来借,同事,亲戚,朋友都借遍地了,借了再还。
孙建军说,哪里还得起呀,这一家人生活,姐姐这两千块钱都不够,姐夫还要打麻将输钱,姐姐这两千块钱的工资,根本还不上债务。陈小果说,就是嘛。妹妹给我说,这几年,姐姐在她这里都借了五六万元了,总是这样那样的借口,借了又不肯还,她老公都有意见了。但就只有这一个姐姐,不借,又怕姐姐受罪,也只好借了。
孙建军说,那姐姐女人,活得就很憋屈。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丈夫,还有什么可留恋了,还不离婚留着过年吗?陈小果说,我也想着这姐姐怎么不离婚,离婚是最好的选择。而那妹妹说,她也给姐姐这样说过。但姐姐就是不愿意离婚。姐姐说,姐夫长得帅气,再离婚了,还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再说了,自己马上就四十岁了,带个男孩,哪个男人敢娶?又说是为孩子着想。两个人一离婚,孩子就可怜了,就成单亲家庭,就会受罪,有个后妈或者后爸,孩子就受欺负。总之就是不能离婚。
孙建军说,就和我曾经的一个女乘客一样。那一年,一个女人坐的我车,脸都被打得肿了半边,眼都被打出血了。问她,说是老公打得。老公逼着她离婚。我问她,怎么不离婚。她就说,孩子都初中了,老公有工作,她没工作,离婚了,就没人养她了,孩子就成后妈了。其实还是离不开这男人,活该被打了。陈小果就说,你们开出租车的,果然,一天到晚,会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和事。
孙建军说,就是嘛。今天下午,就是你刚才打电话给我,要我来公园那会儿,前几分钟,就就和一个乘客打了一架。陈不果就问,为什么要和一个乘客打架。孙建军说,不是我要打他,是他那人,就欠打,不打一次,就没有教训,不会做人。陈小果就问怎么了。
陈建军说,一个男人,不好好干活,赚不到钱,老婆孩子跟着他受罪,然后,老婆就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离婚时,说好了,这男人每月给孩子一千元的抚养费,但是离婚半年了,这男人都一分钱不给。今天下午,这男人想儿子了,就坐我的出租车,去乡下接他儿子回来。他前妻,在交口那边的扬家沟,他坐的我车,说是去那里接他儿子回来,一个来回,给我五十块钱。
陈小果说,那是他这五十块钱,不肯给吗?孙建军说,我的出租车开到杨家沟后,他就打电话给女人,要女人把孩子送出来。要等一会儿,我就问这男人,能不能在车上抽一支烟,那男人就答应,可以抽,我就抽了两支香烟。然后,他那前妻出来了,不肯把孩子让他带走,说是他欠了孩子半年六千元的抚养费,他给了这钱才肯让他带孩子走。但是这人又没钱,两个人吵一架,男人只好一个人坐在车回鹅城了。
陈小果说,就这样,因为没接到孩子,他就不肯给车费吗?孙建军说,借口不是这个,借口是我在车上抽烟了。说我在出租车上抽烟了,就不给我车费。我说,我抽烟,不是先给你打招呼了吗?那人说,反正我抽烟了,车费就是不给,还说我要是给他要车费,他就打电话给运管投诉我。他好像知道一点出租车的规定,运和确实规定,出租车司机不能在车上抽烟,被发现了,要罚款二百元。
陈小果说,那如此说来,这男人,根本就算个男人。孙建军说,后来,他就是不给钱就要下车走,我也下车,不让他离开,他就骂人,威胁要投诉我。我一气就给了他一顿拳脚,出了口气,钱也不要,就去交车了,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陈小果就说,对的,建军,就是你说的,这样男人,就是欠打。
陈建军说,但开出租车这些年,也经历了很多开心的事,遇到过很多好心的人。前年吧,春天,有一天,我开车,送两个女人去卢山,两个女人下车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到下午5点就要交班,回来两百公里,要努力地跑,才能不尽到,才能把出租车按时交到对班司机手里。但那一天,早上出车时,我都感觉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了,但因为一天不干这个承包费都必定要交,才出车了。去到卢山后,两个女人一下车,我就感觉头重脚轻的,头也晕晕的。
陈小果说,是感冒了吧,那乘客下车了,你就赶紧去卢山县城的医院看看吧。孙建军说,我倒是想。但这个病,必须回鹅城看。如果去卢山的医院,医生肯定叫输液,一输液就是四五个小时,等我把车开回鹅城,就是半夜了,还怎么交车?所以,我就勉强支撑着,强打精神开着出租车住鹅城赶,而开着车,手脚都不听使唤,车子一个劲往马路中间跑,吓得到出了一身冷汗。但就是这种情况下,我的车开出了一公里多路,还没有出卢山县城,忽然路边出来了四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向我招手拦车。
陈小果说,这种情况下,你都不适宜开出租车了,更不说再拉人了。孙建军说,是呀。但那四个男孩子,是鹅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卢山人,这一天要坐车天鹅城上学,他们认得到的车是鹅城的,是回程车,肯定便宜,就要坐我的车回鹅城。车停下了,知道他们的意思,我就告诉他们,我身体不好,不想拉人,让他们再去找别的车,但他们都不愿意,都说我是找原因拒载,说如果我不拉,就要投诉我。
陈小果说,这几个孩子,就是不讲理了。孙建军说,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我当时还开着车,他们就认为是我不想拉,是嫌钱少,就说要投诉我。没办法,给他们说好了200的价钱,这四个男孩子,就坐在我出租车上了,往鹅城跑。我就强打精神,握紧了方向盘,尽量稳定方向,不让车子往马路中间跑。尽量跑直线。后来,出租车就走上了高速公路,走着走着,我就又迷糊起来,出租车就又忽然变道,往马路中间跑了,车上几个学生,就都吓了一跳。我不赶紧一把方向,又将车子打了回来。
陈小果说,这样,很危险了,你实在是不能开车了,也实在是不应该再让这几个学生上车了。你就应当把车停下来,在卢山看看医生。孙建军说,说这些后悔话,也来不及了,都上高速了。那几个学生见我这样开车,还当是我故意吓他们的。一个学生就说,师傅,你就是不想拉我们,也不能这样吧?另一个学生说,师傅,你漂移玩得很好呀,要不再来一个吧?我就给他们说,不是我要这样开,是我生病了,感冒了,自己也控制不了车辆了。但那几个学生还是不相信,对我说,师傅实在开不了车了吗?那你就停下来,让我们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