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女孩还不见出来，一个男孩拿起手机拔打女孩的电话，连拔四五遍也无人接听。另一男孩说我来打，也拿手机拔过去，这次竞然是关机！两个男孩气得脸色铁青，说，日她妈，不出来了，耍人。另一男孩说，再等十分钟不出来咱们就走。十分钟后女孩依然没有踪影，电话仍旧关机。

男孩们便吩咐唐荣军开车回鹅城。一男孩咬牙切齿地说，下次见了给她要五百。另一男孩说不给就往死里打。回去问xx看她介绍的朋友都是啥人。嘿嘿，一对小混混竞然叫一个风尘女给戏弄了。

车到鹅城，唐荣军想，又没到灵天，给他们要80块算了，不想他还没吭声，一男孩给了我150块二人就离去了，这时他才发现两个小青年一人手里都掂着柄二尺多长的砍刀。

后半夜，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唐荣军就将车停在六峰路好声音门口等活儿。12点多钟，一个女孩从好声音出来坐在唐荣军出租车司机的副驾位，说要去上营村。女孩穿件粉色的棉衣，长发，瘦瘦的，模样还算清秀。

其实上营村，是鹅城仅有的两个城中村之一。另一个是下陈村。上营村，当地人只有几百人，而租房子居住的外来打工经商的，却有近万人。唐荣军就发动了车，不消五分钟就赶到了上营村中广场。

停了车，女孩却不肯下，指着旁边一个黑洞洞的小巷要唐荣军开进去，说她在那里边住。唐荣军往里看了看，小巷窄窄的，一百多米深，一边停放着一溜轿车，只能容一车通过。话说唐荣军真要开进去了，黑灯瞎火的，又怎么倒得出来？这不是难为人吗？

唐荣军说，美女，体谅一下，真的不能开进去，进去今晚就出不来了。那女的不愿意，一定要他一进去。说我打车，就是为了方便。你不把我送到家，我咋给你钱？天这么黑，叫我自己走吗？

唐荣军说，打表是六块，你给五块算了。她说，五块我也不给。唐荣军说，那你给三块吗，就是个油钱。女人说，三块我也不给。不把我拉进去，一分也不给。

唐荣军说，你不要难为我了。进去了，今晚就别想出来了。女孩说，我不管，出来不出来是你的事。我花了钱，就是一定要送到家门口。

你妈，贱人就是矫情。好自私的女人，长的人模狗样的，骨子里却是狗屁不通，三岁小孩都不如。你是谁呀，好大的谱呀。

唐荣军还是好言相劝：美女，你就给两块钱吧，真的不敢进去。女人说，你真不要开进去，我今晚只能一分都不给了。说着就拉开车门要下车。

你妈，你真牛，真要坐霸王车？老子就来治治你。唐荣军忙说，好了好了，我送你进去吧。女孩就关上车门，等他送她到家门口。

唐荣军不再说话，挂上挡，一打方向盘车子调头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就往村外跑。女孩大惊失色，说，你要往哪里去？唐荣军说，我不要钱了，我还把你拉回去。女孩几乎要哭了：好了好了停下吧我给你六块钱。唐荣军说我不要钱，我就要把你拉回去。

两分钟后，车子开上了上营村坡顶驶到了六峰北路。空旷的路面，昏暗的路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只要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唐荣军停了车，对这个想坐霸王车的女人说，下车，我不要钱。快下。女人不愿意下：我害怕，你把我拉回去，拉到广场就行，我给你十块钱。唐荣军说，我不要钱，快点下车，我还要去拉别人。

女人说，那你把我还拉到中国好声音吧。想的美，拉到那儿再打别的车回来？我才不会那么傻？

唐荣军咆哮道：滚下去！我不伺候你！女孩极不情愿地下了车，口里说，我要告你，我要投诉你。唐荣军不再理会她，开了车疾驶离去。

你妈，投诉去吧，告状去吧，老子不怕。想坐霸王车？门都没有。不是怕冷吗，老子就要把你丢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让寒风来吹一吹。你走回去，只怕也得二十分钟，打热线叫车？没有十分八分也没人会过来。

哼，贱人就是矫情。

中午十一点多，江小燕驾驶出租车沿六峰北路向北行驶。行至新欣小区门前，一五十开外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扬手拦车，她忙将车子掉头停下。那人上得车来，说，到黄河路茅津路口的东北情饭店。江小燕就驾车向南驶去。

那人说，我把车子都开出来了，又开回去了。江小燕说，是要去喝酒吧。那人说，是的。叫丨警丨察查出了，就得不偿失了。

江小燕说，先生开的啥车呀。那人说，破车，不值钱。江小燕说，还不得十万块钱呀？在她心里，十万元的车，就是好车了，毕竟鹅城人的工资就那么一点，很多男人一月还不到三千元。

乘客说，就一辆帕萨特。江小燕心里咯吱一下。了不起呀。帕萨特裸车就十八九万元，上了牌照还不得二十多万元。在她眼中就是豪车了。

江小燕说，那还不得二十万元呀。这要是破车，那比亚迪长城海马是啥车？乘客说，我花了二十一万多。那车还行，三年五万公里，还没添一分钱。

江小燕说，先生是做生意的吧。乘客说，上班族。十一局的。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十三年了。我们修水电站，修高速公路，干不完的活。江小燕说，怪不得呢。那一年还不得挣个二十万元。乘客说，二十万元谁干呀？我年薪是三十六万元。

江小燕心中立时肃然起敬。说实话，一年收入三十多万元的鹅城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年头，有钱人，还是值得人们敬畏的。江小燕说，先生都去过哪些国家。乘客说，多了，都是些非州国家。委内瑞拉、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博茨瓦纳、利比里亚、科特迪瓦……

江小燕说，那国外的生活水准，比鹅城如何？乘客说，我觉得，除了埃塞俄比亚和委内瑞拉其余的都比中国强。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义务教育，全民医保，看病不花一分钱。江小燕听了直咋知道。就人家那样的生活水平，中国每年还大规模的援助人家。

江小燕说，先生回来多久了，还去不去？乘客说，回来半年多了，不打算去了。江小燕说，那你这些年挣的钱，也够下半生花了吧？乘客说，够了。江小燕说，现金一百万元有吧？乘客说，松松的。你看我包吃包住，一年三十六万元，另外奖金还有六七万元。十多年了，还没有个几百万元？

目的地到了，乘客给钱下了车。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江小燕感慨万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没想到，一个上班族也能成巨富呀。

一会儿，她又从虢国路李家窑那儿拉了三个小伙子到黄金技校。三个人，一个坐副驾，两个坐后排。三个小伙子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三人显然是来自乡下的。其实现在的年轻人，单看衣着气质，大都分不清城里乡村了。但他们一说话，就暴露了他们的出身。

三个小伙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他们的对话让江小燕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