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在周二上午十点钟，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想了解一下，化妆来得及吗？有专门的、单独的灵堂吗？灵堂的布置来得及吗？”苗虎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可以，这些我们都可以按时做到。请问，有什么要求吗？”

“我希望请一位最好的化妆师，将她尽可能的化妆成生前的样子。”施远腾插话。

“您带有这位亡者的照片吗？”

“有。”

“请发给我吧，我来安排。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来满足您的要求。”这位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好。

施远腾将照片发给这位工作人员。

“灵堂也交由我们一起布置吧，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辛苦你们了！”

“没事，这是我们的职责。唉，其实，我很理解您的心情。请您跟我来吧，将全程的手续费交了。”

“好。”施远腾说罢，跟着这位工作人员，去将手续费交了。“请问，骨灰盒在什么地方买？”施远腾问。

“在这一边，请跟我来，我带您去。”这位工作人员的服务意识非常好。

来到骨灰盒的售卖处，各种档次的骨灰盒分别陈列在不同的地方。低档的骨灰盒，用的是普通的大理石，做工粗糙。

施远腾慢慢看过去，他想挑一个他认为毓文会满意的骨灰盒。来到摆放高档骨灰盒的区域，施远腾一眼便看见一个用汉白玉做的、方形的骨灰盒。

材质看起来非常好，做工更是细致，每一个边角，都做的十分精致。

“请将这个拿给我看看。”施远腾指着看中的骨灰盒，对工作人员说。

“好的，请稍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用力地将骨灰盒捧在手里，慢慢的放在施远腾跟前的柜台上。

施远腾伸手触摸着这洁白无瑕的汉白玉，有一种“润如玉”的感觉。施远腾用力慢慢的将盖子打开，里面的做工也同样细腻，一丝不苟。

合上盖子，施远腾将双手放在盖子上，心中默默的说：“宝贝，喜欢这个吗？”。冬日里，本已冰凉的玉石，显得更加冰凉。施远腾突然觉得，一股虽然冰凉，但却令他感到很舒服的凉意，从十指传向全身。

“嗯，一定是毓文，是毓文告诉自己，她喜欢这个。”施远腾心中一阵激动，随即又是一阵悲哀。他拼命调整自己，对工作人员说：“就买这个吧，请帮我保管好，周二我来取。”

“好，总价五万，请交五千元的订金。”这个价格，施远腾并不觉得贵。更何况，他认定了，这是毓文喜欢的，再贵，他也要买。

施远腾这一次，并不征求虎哥的意见。他知道毓文喜欢玉石，这么好品质的汉白玉，毓文一定喜欢。

交完钱，拿到收据，施远腾与大家离开殡仪馆。

“施总，我在南江酒店订好了房间，一会大家到哪里吃饭吧。”凌世聪很聪明，也很体贴施远腾。他知道，这个时候，施远腾并不愿意到自己的酒店去。

“好，谢谢凌董。”施远腾当然明白凌世聪的好意，心中也不由一阵感动。

来到南江酒店凌世聪所订的房间。房间很大，他们九个人围在一桌，也显得很宽松。李耀宗出去点菜，大家在喝着茶，慢慢聊着。

“一切已经定好，一灯、龙哥、虎哥，你们很忙，先回去吧。”施远腾担心他们不习惯在这里待的太久。

“老师别说了，我一定会送师母最后一程的。这是我的心愿，也是师兄和师弟妹们的心愿。”傅一灯马上回答说，话语中，分明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教授，您就别说了。上来前，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留在这里，送弟妹最后一程。”龙哥也是不由分说。

“阿腾，你就别费这个心了。你看在座的，哪位不是很铁的朋友？”张慧也在劝说施远腾。

“教授，一切宜低调进行，其它的，您就别管了。我们都不是小孩，难道还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干嘛？”虎哥也发话了。

“好，我听你们的。谢谢你们！我在纠结，到时要不要让一龙和施文来看看妈妈的最后一面。施文还小，就像当年的一龙，我不太担心。但是，一龙已经懂事，我担心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施远腾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唉，真是很惨！去与不去，对于这两个小孩子而言，都是很惨！”潘铮彤一声长叹。

“虎哥怎么看？”张慧问。

“唉，我的心情，与教授和潘董的心情是一样的。我的看法是，最好不要让他们去。如果他们年龄大一点，应该去。但是，这个年龄，他们到这样的场合，会让他们受到惊吓的。特别是一龙，肯定会被吓到。”苗虎撇开其他，只说一些基本的人情。

“我也认同虎哥的意见，小孩子太小，确实不适合去。不然，长大以后，心里会有个阴影。”凌世聪也同意苗虎的意见。

“好，不让他们去。如果他们长大了，要怨我，要恨我，就由他们吧。反正，我这个当父亲的，确实很失败，很失败啊！”施远腾一声悲叹，随即潸然泪下。

房间里，气氛十分压抑。施远腾意识到这点，赶紧擦干眼泪，说：“来，大家都饿了，吃点东西吧。”

张慧也赶紧招呼大家吃东西。在这样的气氛下，大家一边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凌董，黎总这几天要陪一下龙哥、虎哥和一灯他们，公司的事情，是不是请陆总多关注点？”

“施总放心，我们刚签下南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单，工厂正在加班生产。不就是几天功夫嘛，没关系，黎总好好陪陪龙哥、虎哥和一灯。”凌世聪对施远腾说。

“哎，我们又不是小孩，不能因为我们而耽误黎总的工作。黎总，你该干嘛就去干嘛。我们几个，也借机在酒店里休息休息。一年到头都这么干，现在休息一下，也可以。”龙哥马上提出反对。

“这事简单，大家也不用争。有事，阿明去干活，没事，阿明去陪陪龙哥他们。”张慧一锤定音。

“我倒是在想一个问题，书记那里，要不要告诉他？如果不告诉他，万一以后怪罪下来，那可就不好了。”张慧的问题，确实很重要。

“这事慧哥看着办吧。当然，如果能够做到告诉书记，又能劝他不要到现场，是最好的结果。”施远腾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阿腾的主意很好，可行性也很强，我明天试试。”说到这个份上，凌世聪终于明白，这位“慧哥”，来头不小。

吃完饭，大家约定，周二早上八点半，在酒店门口集中。然后，大家一起去殡仪馆，送毓文最后一程。

张慧开车将黎明和龙哥、虎哥和傅一灯四个送回酒店，潘董他们各自开车回去，施远腾独自开车回家。

施远腾回到家，将情况简单向张姨说了一下。最后，施远腾说：“虎哥他们认为，最好还是不要带一龙和施文到现场。所以，还是辛苦张姨带他们在家。”

“我理解，不过，我不能去送陈总最后一程，心里难受啊！”张姨说完，终于失声痛哭起来。是的，这几天，张姨何尝不也是在压抑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