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所以我只来得及出声提醒,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还没等那根铁棍落下三分之一的距离,也不见方浩有什么准备动作,那男人就被毫无征兆却力道十足的一拳击中了腹部,不仅足足倒飞出去了半米,甚至在跪落在地之后还捂着肚子露出了一种极度痛苦的表情,接着就“哇”的一声开始不受控制的吐苦水,然而就在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神色平静的方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冷漠的看了之前还无比嚣张的男子一眼,他露出了一抹非常不屑的冷笑,然后猛然一脚就由下而上踢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汉子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除了几丝喘气大小的痛苦呻吟之外,他竟然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足见方浩这一脚到底有多么可怕的爆发力。
一片哗然。
“你……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在一众看热闹围观群众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叫好声中,徐栋梁苍白着一张脸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而那些原本站在那个躺在地上还在不停抽搐男人身后的小混混们则是更加不堪,一个个立刻哆哆嗦嗦的丢掉手里的家伙不说,我估计要不是害怕轻举妄动会引起方浩的误会,恐怕他们当即就会作鸟兽散也说不定,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些人本来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软怕硬的主儿,现在遇到硬茬子就原形毕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放心,虽然你是跟这家伙一起来的,但我从外面也看的清清楚楚,既然你一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我当然不会对你动手。”
仿佛没事个人一样的方浩拍了拍手,又瞥了一眼那群战战兢兢的小混混,他略显嘲笑的看着徐栋梁道:“怎么,人都已经躺在地上了,你还不赶紧送到医院去?”
“方浩,你别太天真了,我承认你能打,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也许是经常和转业军人打交道,又或者是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总之徐栋梁还是很快的镇定了下来,丢下这么一句另有深意的话,他就指挥着那群小混混抬起地上的男子离开。
目送着原本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顺带着挖掘机一起灰溜溜的消失在巷子的路口,也许是知道已经没什么热闹可看,周围的人开始逐渐散去,而方浩也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这一家人就热情的把我请到了家里头。
方浩的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说话得条理还是非常清晰,在让我坐在炕头上给我倒上一杯水之后,还没等我开口发问,她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絮絮叨叨的给我讲了一遍。
其实方浩家的事严格来说并不复杂。
按照赵靖川在县委常委会议上通过的发展规划,方浩家所属的这一片老旧区域将要改造成一片住宅楼,原本这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在开始拆迁谈补偿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问题,他家的宅子虽然算上小仓库房什么的也有一百多平米,但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方浩家的房照上面却只标注了六十几平米,然后开发商就开始拿这个说事,只答应回迁之后补偿两套四十平左右的小户型,而别人家有的比自家面积还小,却可以补偿到两套七八十平的房子,这显然对方浩家有些不公平,所以这件事双方就一直没谈拢,哪成想开发商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居然打算蛮不讲理的强拆,如果不是今天被我碰上恰好方浩又赶回来,那么后果可想而知,然而即便是这样,对方显然也不肯善罢甘休。
大概也就是进屋之后十几分钟的时间,还没等我把一杯水喝完,外面就响起了一阵警笛声,紧接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丨警丨察就冲了进来。
“你就是方浩吧,我们接到报警,目前怀疑你和一起故意伤人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到公丨安丨局走一趟。”
为首的丨警丨察一见面就掏出一本执照,语气虽然客客气气,但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常思是吧,既然你跟楼璃是朋友,那我也不跟你客气,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和我妹妹。”
神色平静的方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后果,他站起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准备和那些丨警丨察离开。
“等一等。”
我叹了一口气,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既然是独孤楼璃托我办的事,况且对于这一家来说的确有些不公平,我紧跟着站起身来,对着那个为首的丨警丨察道:“请问,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一趟?”
虽然我在官场上混的时间还不够长,顶多也就是三年多的时间,但对于里面那些阴暗勾当可是心知肚明,即便是以薛翰林的两袖清风,这位湘云县的常务副县长仍然会为了节约成本和陈铜雀以及杜氏兄弟合作,更何况是这样涉及到拆迁改造的大工程,如果我真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方浩一个人去了派出所,我敢说他肯定会凶多吉少。
我承认方浩很能打,非常能打,但就现如今的这个社会来说,拳头早已经不再是硬道理,更何况在军队转业还未安置这样一个不凑巧的时候,没有任何背景关系的方浩几乎毫无胜算可言。
坐上警用面包车来到县公丨安丨局,因为相关规定的缘故,方浩被单独带去做笔录,正好孙景林也在,我就在他办公室给初成章打了一个电话,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询问一下方家所处的那片老城区到底是由哪家房地产公司负责开发,顺便让他想办法搞一份方浩的个人资料给我送过来。
初成章到底是蔡公民的秘书出身,办事效率很高,我刚放下电话也就不到二十分钟,一脸尴尬的徐栋梁就走进了孙景林的办公室。
“武书记,这是你要的东西。”
徐栋梁一边把一个档案袋递到我手里,一边有些不自在道:“有件事我倒是不太明白,非亲非故的,你干嘛要搀和这趟浑水,毕竟这可是赵县长钦定的项目,恕我直言,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这是你自己要说的,还是有人托你给我带的话?呵呵……我要干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冷笑一声,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虽然身为县转业安置办的一把主任,但归根结底这只是县人事局下属的一个二级单位,所以徐栋梁仅仅是一个副科级而已,再加上工作范围极其有限,平常如果不是有转业或者退伍军人需要安置的话几乎就没他什么事,这样一个小主任,别说在县里,就是在人事局内部,徐栋梁也没有多少话语权,更何况对于一个我亲眼所见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军属的人来说,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恭维他的理由。
尽管被我一句话噎的够呛,但满脸憋屈的徐栋梁还是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我也没有在意他会不会在方浩的转业安置问题上搞什么小动作,而是慢慢的拆开了他带来的档案袋。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我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方浩的档案袋里装的材料虽然不多,然而他的履历却非常丰富,虽然只是在西部某地区服役了八年,但他不仅当过边防战士,还在和敌境外势力的作战中荣立过个人三等功,要知道在当下这个社会,西部地区因为分界线的问题可一直都不怎么太平,当然新闻里对此基本都是轻描淡写罢了,我也是因为独孤楼璃的缘故才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内幕,不过话说回来,按理来说既然在这种特殊时期取得了这样的战功,那么显然在军队里继续发展应该更有前途一些,又怎么可能选择转业回户籍地,看来方浩之所以这么做,应该还有他自己不为人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