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勤大姐一下子慌了手脚,跑出刘辉年的办公室就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起来。
这个时间点镇政府的人大多数都出去吃饭了,幸好还有几个加班的同志没有走,出来七手八脚地抬起了刘辉年就往卫生院走。
听完小伙子的叙述,陆炎的脸色有点难看。虽然现在还搞不清楚刘辉年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喝农药,但是联想到下午的时候刘辉年奇怪的表情,陆炎隐隐地觉得刘辉年喝农药似乎是和那张卡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陆炎的猜测是正确的。
上午开完会出来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刘辉年神情恍惚地直接回了家。
见到刘辉年破天荒地提前一次回来,他老婆倒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唠唠叨叨地在他的身边问个不停。
刘辉年本身心情就不太好,这下子又听到老婆像是五百只鸭子一样叽叽喳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冲着老婆咆哮了起来。
可刘辉年的这个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在家里把刘辉年拿的死死的,这下见刘辉年居然敢吼自己,这还了得,卷起袖头就和刘辉年大干了一仗。
摆起阵势干仗,刘辉年还真不是他老婆的对手。本身就气闷的刘辉年回到家里又吃了老婆的这一顿骂,饭也没吃,转头就又回了镇政府。
回到办公室里,刘辉年越想心里越觉得不是个滋味。他不知道陆炎为什么拿了他的钱不给他办事?他想过直接冲到陆炎的办公室里问一问,也想过通过别的渠道再向陆炎做点暗示,甚至还想着要向纪委反映这个情况。
想来想去,这些念头最后都被他一一推翻了,以他的性格,他鼓不起那个勇气,而且也不能确定那样做了就真正会对自己有利。
整整一下午,刘辉年什么事情也没做,就把自己管子办公室里。平时他一根烟都不抽,而今天却破天荒地一下午就抽完了一包烟。
他清楚老婆是个典型的守财奴,过一段时间就会把家里的存折银行卡拿出来看一遍,寻找点心理的安慰。但这一点刘辉年也不怪她,过惯了苦日子的人,自然是把那点存款看的十分紧。
他老婆或许很快就会发现银行卡不见了的事实,他不敢想象到时候老婆会怎么样。
他在等着陆炎,还在心存幻想陆炎会把他叫道办公室里把卡退还给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他再把卡拿回家去,所有事情都会当是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或者是陆炎答应给他提拔副镇长,不过这样做也已经晚了,今天的党政联席会议上面没有讨论这件事情,即使说现在答应了他,下一次不知道还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落实。他也不知道该怎样给他老婆解释。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一下午,陆炎一直没有叫他,而他最担心的事情却变成现实了。
临下班的时候,老婆打来了电话。
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刘辉年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这个时间段是自己的上班时间,他嘱咐过老婆好多次,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不要在他上班时间打电话。
第一遍刘辉年没有接,听着桌上的手机一遍一遍地响个不停,刘辉年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老婆发现了银行卡不见的事情。
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刘辉年相信如果自己不接电话的话他老婆肯定会自己找到政府大院里来,到时候反而更不好收场。
刘辉年怀着一丝的侥幸接起了电话,他还盼着老婆是因为别的事情才给他打的这个电话。
接起来的时候电话里并没有传来老婆咆哮的声音,她的语气很平稳,只是问了一下他现在在干什么,方便不方便接电话。
刘辉年心似乎是放了下来,告诉老婆自己方便上班。
老婆说了声那好,女儿要跟你说话,就把电话递给了他们的女儿。
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了女儿嚎啕大哭的声音,女儿边哭边质问刘辉年,把给她准备上大学的钱弄到那里去了,是不是不打算让她上学了。
刘辉年的心,又揪在了一起,而且这一次还很痛。如果是老婆的话,他可以在电话里和她大吵一架,并给她做个保证,几天之内一定把钱还上。
而现在是女儿,刘辉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刘辉年沉默着,任由女儿在电话的那头哭骂着,他想安慰女儿,可是这时候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语。
女儿的话有些难听,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刺痛着刘辉年的心。但是他心里不怪女儿不懂事,是他这个做爸爸的没本事。
刘辉年感觉脑袋里一团乱麻,大脑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平静地对女儿说了声把电话给你妈。
老婆接过了电话喂了一声,这时候她心里的气也早就消了,夫妻这么多年,刘辉年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她知道丈夫肯定是没有拿上这些钱胡花,心里也有点后悔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女儿。
刘辉年在电话里给老婆说了对不起,还嘱咐老婆要照顾好女儿,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最后才告诉老婆那笔钱他拿去给了陆炎买官的事情。
老婆听着有点不对劲,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刘辉年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刘辉年呆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是越想越烦,越想越乱,越想越想不开。
人想不开的时候就容易做傻事,刘辉年接下来就做了一件傻事。
刘辉年已经被送去了手术室接受洗胃,卫生院的院长告诉陆炎脱离危险的把握很大,幸亏是送来的及时,要不然真的就没救了。
镇中学离得卫生院不远,所以陆炎是第一个赶到卫生院的班子成员。不一会的功夫,班子的人就都陆续赶到了医院。
几个镇领导唠叨院长办公室,陆炎正要和白树峰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善后,就听到卫生院门厅里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起初的时候陆炎并不想管,可是在院长办公室里能够清楚地听到那个带着哭腔的女人一遍一遍地扯着他陆炎的名字,而且指名道姓地让他赔自己的男人,而且要把拿了自家的钱还回来。
想都不用想,陆炎就知道肯定是刘辉年的家属。门厅里现在围满了人,她这样的吵吵闹闹影响也实在是太恶劣了。
陆炎的眉头皱了一下,刚想要说下什么,白树峰已经站起来了。
“镇长,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让那婆娘再闹腾。”白树峰说道。
陆炎冲着他点了点头,这个人是四道沟镇班子里资历最老的,这时候由他出面是最合适不过的。
白树峰出了门,很快就看到刘辉年家的婆娘这时候正瘫坐在门厅里又哭又骂,镇政府的几个人像过去拉她一把,可怎么都近不了声。
“吵什么吵,老刘还在抢救,这样子吵闹就不怕影响了大夫啊。”白树峰还没走到跟前,一个大嗓门就吼了出去。
还真别说,他的这一嗓子还真是管用。见白树峰来了,围观的那群人自然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刘辉年的老婆也停下了哭闹,抬起头看着他俩走过来。
“白书记,你可要为我们家做主啊。”刘辉年的婆娘依旧是带着点哭腔地冲着白树峰喊道。不过情绪已经比刚才平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