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的直觉认为她和我的关系到底是怎样呢?”
周沫耸了耸肩道:“这还用说吗?她刚才都说了,忘记一些不好的过往也好,这就是摆明了你和她是有一段故事的。”
“不是吧?!”
周沫笑道:“绝对是,只不过可能是她辜负了你,所以她才会说这种话。”
我没说话了,周沫又继续说道:“我说你桃花运不错嘛,有安澜这么优秀的女孩,现在又来一个美女。”
“你别这么说,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说说你对刚才那个女的第一印象如何嘛?”
“时间太短了,看不出来。”说完,我又向周沫反问道,“你觉得呢?”
周沫沉思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她挺深沉的,单纯第一印象来看,看不透她,感觉有很多心事。”
周沫说得对,这也是我对那个叫王艺的女人的第一印象,我就感觉她挺抑郁的。
我没有继续和周沫探讨这个问题了,休息了一会儿,晚点还有个化疗要做。
在医院这几天,我每天尚且如此,特别是做化疗的时候,痛苦得我想死的心都有。
可我想活着,所以不管多么痛苦,我都咬牙坚持着。
这天我在治疗室遇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老哥,他也是患了癌症,不过他没有告诉我是什么癌。
我们一起做了化疗,然后就在治疗室聊天。
他告诉我他家是山东一个农村的,因为患了这病,老婆带着儿子跑了,家里就剩下年迈的父母靠农活给他治病。
可是这段时间在医院,前前后后已经花费了小十万了,这还是没做手术的前提下。
他说即便是有钱做手术,他也没多少时间可活,况且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一直安慰他,叫他放宽心,相信协和医院的医术,毕竟他那年迈的母亲还守在治疗室门口。
他说他也想治好,他是学厨师的,想治好病后,回老家县城开一家餐馆,把这支离破碎的日子过好。
可是这么一大笔的治疗费用实在是让他们家难以承担,他父母为了给他治病,都准备将老宅给卖了。
他每和我说到这些时,都会泪流满面。
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中年男人,不会无缘无故掉眼泪的,只是未到伤心时。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男人,因为我能理解,他的苦恼只能自己消化。
我只跟他说了一下我的情况,然后向他问道:“老哥,你有没有算过,你手术后加上所有治疗,得多少钱?”
“算过了,”他有气无力的回道,“医生也说了,让至少准备五十万!”
说着,他又哭了,哽咽着说:“五十万,就算我没有得这病之前,哪怕十年也未必攒得到这么多。”
五十万也许对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贫困家庭来说就是一座大山。
我明白他的苦,他不想让年迈的父母为他这么操心,这就是一个中年男人最无奈的时候。
这段时间我在医院也见过太多人间疾苦了,不说免疫,但总是会被某些情绪拉扯着。
尽管我可以帮助他,可是天底下那么多苦命人,我又如何帮得过来?
我并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可以帮助他,但是帮得了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
从治疗室回到病房后,我就和周沫讲了刚才我在治疗室碰到的那老哥的事情。
周沫白了我一眼说:“你不要去多管闲事啊!医院里这种事情见多不怪了,你又不是什么救世主。”
“我没说要去管,只是这段时间在医院我看透了很多事情,特别是穷人,真的不能生病,否则一个家庭真的会倾家荡产。”
“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医保这一块得加强,特别是居民医保,我认为还能做得更好一些。”
周沫轻哼一声道:“得了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别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我还真没胡思乱想,我想等我病好之后回到成都,从集团划拨一笔钱下来,成立一个大病医疗项目。
这才是能真真切切帮到普通老百姓的,而不是单靠对某一个人的帮助。
就在我想着这些时,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一晃而过,紧接着楼下便传来一声巨响。
我和周沫都听见了,不过她因为是背对着窗户的,所以并没有发现是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我可看清楚了,那是个人!
在那声巨响后,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走到了窗户边。
当我向楼下看去时,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随后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刚才从窗户一晃而过的确实是个人,他穿着病号服,身体扭曲地瘫在楼下地上,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周沫这时也走了过来,在她准备向楼下看去时,我赶忙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这恐怖的场景,承受能力差的人,看一眼就是阴影。
“刚才什么声音呀?你蒙着我眼睛干嘛?”
“别看,有人跳楼了。”
周沫惊呼一声,便赶忙背过了身体,不敢往下面看。
我又朝楼下看了一眼,因为我所在的病房楼层不高,能明显看见血和脑浆混合的画面。
我只感觉胃里一阵抽搐,有种想吐的感觉。
那个跳楼者的脑袋几乎被摔碎了,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下一刻,我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便是之前我在治疗室碰见的那个老哥年迈的母亲,她此刻冲进了人群,跪在了那个跳楼者的身旁。
她嚎啕大哭,边哭边喊着:“儿啊!我的儿啊……”
我知道了,这个跳楼者就是刚才还在和我聊天的老哥。
我只感觉一阵眩晕,甚至有些站立不稳了,我赶忙用手扶着墙。
“你怎么啦?身体为什么颤抖?”周沫向我问道。
“没……没事儿,别看了,我想回去躺着。”
说着,我便转过身,晃晃悠悠地向病床走去,我只感觉我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而周沫终究没能架住好奇心,在我走向病床时,她将头伸出了窗外。
就这一眼,她像傻了一样,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绷的很紧,但眼神却非常涣散。
“你没事儿吧?”我重新躺回病床后,向她问道。
“我……我恶心!”
“让你别看,你还要看……”
下一刻,周沫便冲进了厕所,呕吐了起来。
而我脑海里的画面一直浮现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我的胃里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我强行压制着这想吐的感觉,拼命让自己去想一些开心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