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房东方言

刚坐到夜巴黎套房，李总电话就打来了，说他要出差，有段时间不在海市，我和他说的事情他已经和王达才交待过了，我们这边再和王达才交接一下就随时可以进场。我问他那辆汉兰达怎么处理，他说把钥匙放在夜巴黎前台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点上一根烟抽了一会儿，又打给老陆，“我回来了。”

老陆好像才睡醒，声音有点浑浊，“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夜巴黎这边也搞定了，你随时可以进场了。”

老陆打了个呵欠，“差不多到饭口了，一起吃个午饭，见面再说，你自己来，半小时以后上岛咖啡见。”

我走出里间，让老六和长毛自己安排午饭，我出去办点事，老六点点头，长毛抻着脖子问，“不用我们跟你去吗？”

老六踢了他一脚，“你这厮真磨叽，需要的话就告诉你了。”

我坐下喝了会儿茶，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出套房。

前台的小女孩犹豫地看着我丢过去的车钥匙，“先生，我们这儿不负责转交贵重物品喔。”

我看了看她，“新来的？要不要我给你们王达才总经理打个电话？”

小女孩吞了下口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前天才上班，不大懂这边的规矩。”

我呵呵一笑，“你呼一下领班，就说这是你们夜总会宋欣经理的事情。”

小女孩放下对讲机，满脸堆笑，“先生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我会通知下一班交接好的，请您放心。”

我用食指敲了敲台面，“让你费心了美女，再见。”

我选了个正对门口的位置坐下，刚看了一会儿手机新闻，老陆就独自走了进来，我朝他招招手，他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点菜了没？”

“还没，你点吧，别搞西餐，我到现在都不会用刀叉。”

老陆哈哈一笑，“上次我去吃巴西烤肉，也是整块肉吞下去的，太丢人了，不提了不提了，各点各的吧。”

老陆拿起菜单研究了半天，点了个一品海鲜煲仔饭，又点了个海鲜浓汤，我笑着说搞这么多海鲜当心蝌蚪变青蛙，游都游不出去了，海鲜的金属含量高，杀精功能那是哟西哟西滴。老陆咧咧嘴说不怕，反正种子已经撒出去了，以后连套子都不用戴了。

我点了一份红烧牛肉饭加法式洋葱汤，又加了个水果沙拉。

服务员转身走后，我看着老陆说，“听说你把何国柱搞定了？”

老陆递给我一支漫天游，“嗯，这边我朋友全权负责，这钱你先收着，上下打点一下。给你联系的是村委统建房，外地户口也可以过户，找个律师一起去村委签合同就行了，我都给你运作好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这种房子是没有保障的，你自己也清楚。”

我把老陆递过来的报纸包好的现金随手塞进挎包，以厚度来看应该是五万，“我巴不得有人赖我的帐呢，到时找陆总解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出工费给谁不是给啊？”

老陆笑了笑，“你就逗我吧，我还找你帮忙解决呢，吃完就去办这事儿吧，两套房都在你名下是不是？”

我点点头，“对。你怎么把何国柱搞定的？这人可是死脑筋。”

老陆打了个哈哈，“死脑筋也有识大局的时候嘛，无非就是个谈，这个年代，还有谈不拢的事情吗？在西浣玩得怎么样？枪没打烂了吧。”

我嘿嘿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啊，现在不弄以后老了弄不动了，到时才真叫后悔呢。夜巴黎的事儿你找个人和阿欣交接就行了，我就不管了。”

老陆点点头，“阿吉你知道吧？由他负责。”

我弹了弹烟灰，“行了，我和阿欣说一下。”

老陆让我坐一下，他去一下洗手间。

等他坐回来之后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还以为你掉进厕所了，准备去捞你呢。”

老陆嘿嘿一笑，“打几个电话，遇到不醒目的就多说了几句，开吃吧，吃完喝点东西咱们就去办事。”

我和老陆一人握着一杯蓝山咖啡漫不经心地喝着，顺便交流一下海市最近的道上新闻。老陆问我孟广智那边怎么样了，我说还在重症病房昏迷着，我刚去看了他老婆。

老陆放下杯子，“你感觉会是谁干的？”

我看了看他，“这事儿说不好，出来混的，谁没有百八十号仇人呢？”

老陆诡异一笑，“你知道也不会说。”

我看着他，表情严肃诚恳，“我是真不知道。”

又闲扯了一会儿之后，老陆招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埋单，我冲他摆摆手，从钱包里抽出三张递给站在桌旁的服务员，“不用找了。”

老陆说直接开去水径村委，我点点头，和他分头走向各自的车子。

老陆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径直走进水径村委大楼的一间办公室，招呼我坐下之后大大咧咧地开始泡茶，和房间里的办事人员扯着闲皮，由于都是男工作人员，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女人，我偶尔搀和几句，多数时间都在听老陆在那里云山雾罩。

没多会儿工夫律师先来了，看得出这律师对这里也很熟，给我递了张名片，“海市百达律师事务所卢永佳律师”，我收起名片，说我忘记带名片了，电话也经常换，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卢律师。穿着一身合体西装，打着丝质领带，戴一副金丝眼镜和雷达手表的三十多岁的卢律师笑了笑说客气客气，有事尽管开口，他和老陆很熟，都是自己人。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老陆骂了一句，拿起电话大呼小叫，“你怎么回事老张？我们都等半天了，赶紧过来，要不要我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过来？”

又过了两根烟的工夫，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紧赶慢赶地快步走进房间，老陆坐在椅子上朝他皱了皱眉头，“老张，你架子真大呀，我们还得等你这么久。”

穿着普通，一脸沧桑的老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操着一口本省普通话满脸歉意地说，“抱歉啊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情，让你们久等了。”

老陆没再理他，直接朝村委工作人员点点头，“开始吧。”

我在卢律师带来的合同上签下名字之后，老陆和我握了握手，“恭喜了言哥。”

我微微一笑，“还得多谢陆总帮忙啊。”

老张把两串钥匙递给我，“方总，这两处房产以后就是你的啦，以后保持联系喔。”

我笑着看着他，“没问题张老板，常联系。”

老陆看了看周围环境之后对我说，“事情办完了，咱们先走吧，卢律师，今天就麻烦你了。”

卢律师和老陆握了握手，“客气了陆总，我和你们一起走。”

老张开着一辆国产福特，卢律师开着一辆3系宝马先出了村委大院，老陆问我有什么安排，我说带我去看看房子吧，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哪有这样的房东呀。老陆哈哈一笑，说他头前带路。

这是一梯四户的农民房，紧挨着的901和902就是刚刚过户到我名下的房产了，简单的刮了大白铺了电路，地上镶着普通的瓷砖，总体说来就是个光板房，我把两个房子都看完之后，站在阳台上对老陆说，“格局还不错，陆总果然还是有办法。”

老陆给我递了根烟，“阿言，我得先和你道个歉，上次确实手头紧，你别有想法。”

我咳嗽了一下，“怎么会，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当我是兄弟，谁当我凯子，我心里都有数。”

老陆笑了笑，“你理解就好，晚上怎么安排？给你接个风吧。”

我摇了摇头，“我休息休息，什么接风不接风的，去个西浣而已，想喝酒什么时候都行，我先走一步，那边还有事儿要处理。”

等红灯的时候我给小曼打了个电话闲扯了几句，说我这边事情太多走不开，她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海市玩，又不远，开车的话不到一个小时。小曼嘻嘻笑着说她看我表现再考虑考虑，我一本正经道，“我代表海市人民热烈欢迎上级领导来我市检查工作。”

进电梯之前我朝夜巴黎酒店前台那个小女孩点点头，小女孩朝我微微一笑算是回礼，我觉得这丫头眉清目秀的，和小轩还是蛮搭的。

长毛给我打开房门后，我看到老六正坐在客厅，我说我先躺一会儿，老六点点头，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电视。我瞟了一眼电视内容，现代军旅题材，感同身受的老六对这种电视剧一向缺乏免疫力。

迷迷糊糊中电话铃响，我翻身摸起电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白小曼有前科，轻伤害，把她情夫的老婆用棍子打了一顿，刑期一年半，表现良好，一年释放，服刑地点在她老家的省会，07年5月到08年5月。”

我打了个呵欠，“我在听。”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继续着，“她在老家有房产，120平的商品房，父母健在，上面两个姐姐都嫁人了，下面一个弟弟正在读高三。都是普通老百姓，没有案底。”

我翻了个身，“她之前都在什么地方？”

那边停顿了一下，“都是发达城市的夜场，没再犯案，也没有婚史。”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查了，回头我给你划账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我继续盯着天花板，想着小曼说的，“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