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们坐下没多久,何国柱就带着四喜和丧狗过来了,进门之后,他和我握了握手说,“没事儿就好,今晚算我的,给你接风。”
我哈哈一笑,“多大个事儿啊,让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毛毛的,看到丧狗就更毛了。”
丧狗在旁边嘿嘿一笑,“言哥这是不愿意见我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儿好好喝。”
落座之后,四喜从手提袋里掏出两瓶五粮液放在桌上,挨个给我们倒上酒,我招呼他们先吃菜,他们毫不客气,一阵旋风筷之后,白切鸡、三杯鸭、白灼虾都差不多见了底儿。
我举起酒杯,“来吧,一起走一个。”
刚放下杯子,小玉敲敲门走了进来,我指了指右手边,小玉微微一笑,坐下之后朝众人一一点头。
何国柱上下打量了小玉半天,我笑着对他说,“何总是不是要说,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何国柱嘿嘿一笑,“想起来了,是大明湖畔的容妹妹,来美女,我敬你一杯。”
小玉喝了一小口,吐着舌头说,“这酒好辣。”
老六和阿欣开始向何国柱他们敬酒,过了几旬之后,何国柱悄悄对我说,“我和老陆谈好了,夜巴黎酒水归他,我不进场了。”
我一下愣住了,这个结果大大超出我的预期,何国柱拍拍我,“怎么?难以接受?”
我微微一笑掩盖住慌乱,“没有,只是有点意外,我喜欢和你这种老实人打交道。”
何国柱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以后再搞别的项目呗,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
我让老六去加几个海鲜,老六出去以后,我对小玉说,“海鲜性寒,和白酒是绝配。”
老六回来以后悄悄对我说他已经把帐结了,我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啃着一只螃蟹爪。
白酒都喝完之后,何国柱问我是继续白酒还是来点啤酒,我说喝得也差不多了,吃海鲜喝啤酒又不好,不如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聚。他说接下去还有场子,今天好好玩玩。我摇摇头说算了,今天刚回来,休息休息,改日再聚。他又拉拢了我几次,见我毫无兴趣,也就作罢了,喝了会儿茶之后带着四喜丧狗走了。
阿欣问我一会儿去哪儿,我握着小玉的手说先回西山,阿欣嘿嘿一笑,“小别胜新婚啊。”
小玉吃吃地笑着不说话,老六说他要去小胜那里谈点事情,我说那就散了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小玉点上一支烟塞到我嘴里,又靠在我怀里说,“好久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我看着天花板,吐了个烟圈说,“怎么会,就是最近事情太多。”
小玉摸着我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我嘿嘿一笑,“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好歹是个别墅。”
小玉用脸蹭了蹭我的胸膛,“真想一直和你这样躺着。”
我叹了口气,“可惜咱不是植物啊,就是植物也得浇水晒太阳,不出去赚钱怎么活?睡会儿吧,今天刚回来,有点累。”
电话铃响,小玉推了推我,举着我的手机给我看,来电人小轩,手机显示时间22点30分,“言哥,有事儿?”
我看了看身边的小玉,下床穿鞋走到阳台,“一切顺利?”
小轩的声音带着点兴奋,“顺利顺利,小高都弄了一千多小费,烟和水都卖到手软,第一天开场,老板们手头都宽绰,我这边放出去二十二万,都是活钱,死不了。”
我语气平淡地说,“那就好,在外边要注意安全,让那些靓仔们不要喝酒不要嗨药,得时刻把弦绷紧了,还有,咱们自己人一定不能上场。”
小轩连声答应,“必须的,这个我一定盯紧。”
我看着前方,偌大的别墅群在山脚下显得空空荡荡,远方峰峦叠嶂处黑漆漆一片,“一共几道卡?”
小轩咳嗽了一下,“外围暗哨找的十八九岁的小屁孩,一共三道,都机灵着呢,里面就是咱们自己人,进场之前都要搜身。今天在一个地下车库,早就和管理处打好招呼了,明天再换新地点,具体位置大老罗还没告诉我们。”
我晃了晃脖子,“嗯,是时候让你单练了,我准备把黑子调到你那边,你多指点指点他,这是个好兄弟。”
“言哥一句话的事儿,要不你让他现在过来吧,云岭锦绣宾馆,工行边上。”
我打给大老罗,“怎么样罗哥,财源广进呗?”
大老罗哈哈一笑,“那是肯定了,言哥,安心收钱吧,我是不会坑兄弟的,今天效益不错,等晚场结束以后我给你划账过去。”
我从睡衣口袋里摸出烟点上,“不急,我信得过你,什么时候有空来青山玩玩,我接待。”
大老罗打了个呵欠,“行啊,场子那边不用我去,有阵子没和你好好喝一下了,找个机会兄弟们好好乐乐。”
我躺回床上,小玉凑了过来像猫一样靠在我身上,“刚才舒服么?”
我搂着她的肩膀,“当然,你呢?”
小玉手指拨弄着我的胸膛,“好敷衍啊,你最近找了不少女人吧。”
我没答话,起身拿起电话打给老六,“你回来没?嗯,拿一万块过来。”
我把钱丢给小玉,“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做,等我电话。”
小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六,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在被子里穿好衣服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喊住她,“等会,我找个人送你,这边不好打车。”
老六给我递了根烟,“有点狠了吧。”
我眯着眼睛说,“女人需要调教,这是一个过程。何国柱说他把夜巴黎让给老陆了,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老六有点尴尬,挠挠头说,“这个还真不清楚,外面一点苗头都没露出来,可能是他们私下达成的协议。”
我靠在床头上,“早晚会知道的,但是咱们得有个数,非常时期,咱们必须像掌握对手一样掌握自己的盟友。”
老六点头称是,“看来老陆真急了,不知道他拿什么补偿何国柱,还是他抓到什么把柄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不好,我感觉这里面的事情肯定很复杂,多留点心,打听打听总没有坏处。”
老六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在阿豹那儿玩得怎么样?”
我眯着眼睛说,“就那么回事儿呗,女人见识多了就没兴趣了,你怎么样?有合适的对象没?”
老六叹了口气,“我不像阿欣,不会讨女人喜欢啊。”
我咳嗽了一下,“有机会我让四哥给你介绍几个良家,夜场女人都一个鸟样。”
老六笑了笑,“我就会背26个英文字母,真给我介绍个白领的话怎么沟通呀?”
我嘿嘿一笑,“跨国贸易都做了,你们是咋沟通的?那谁不是说了吗?抓住女人的水帘洞就抓住了女人的心,你这方面绝对没问题。”
老六也跟着嘿嘿笑,“那行,听你的,黄了的话我找你包赔损失。”
我躺了下来,“没什么事儿的话早点睡吧,明天跟我去看看孟广智。”
老六看了看我说,“别去了,他在重症病房,家属都不让护理,每天只有一个小时探望时间,不如给他老婆送点钱。”
我叹了口气,“比上大学还难受,那就这样吧,明天去看看他老婆。”
孟广智的老婆穿着家居服,素面朝天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给我们接了三杯矿泉水,又拿出茶几下的软中华放到我面前。
老六轻轻地把五扎现金放到茶几上推到她面前,她淡然地点点头,说了声有心了。
我看了看她,“嫂子,你要保重,智哥身体好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智嫂点点头,“我会的,广智出事了,我这边不能乱了阵脚,多亏了你们这些兄弟,不然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我正色道,“嫂子客气了,我也是才从外地回来,现在智哥什么情况?”
智嫂捋了捋头发,“还昏迷着,只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什么时候能醒还不好说,他失血太多,大夫说亏得他身体好,搁在别人,很可能就挺不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如果生活上有困难,只要嫂子一句话,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有一点含糊,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智嫂点了点头,“谢谢你了,暂时还没有什么困难,但是阿言,有件事做嫂子的想请你帮忙。”
我看了看她,“嫂子尽管说。”
智嫂咬了咬牙,压着情绪说,“现在广智的兄弟都在打听消息,要把背后的黑手揪出来,你和广智认识这么久,能帮忙打听一下最好不过,多个人多条路。如果找到幕后的人,不要交上去,我们这边自己解决。”
我皱了皱眉头,“据说都是二十不到的生面孔,就怕是从外地甚至是外省雇来的,人是肯定要揪出来的,但是嫂子你也知道,这种刀手都是一锤子买卖,做一单就不会再来了,只能尽力打听了。”
智嫂哼了一声,“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和广智有仇的就那么几个,闭着眼睛也能数出是哪个,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愿意揭穿他罢了。”
我捏着下巴半天不说话,智嫂见状叹了口气,“好了阿言,我知道这事没有那么容易搞定,你多留点心我就感激不尽了。”
我站起身,“好的嫂子,你在家多休息,智哥那边我们也帮不到什么,全靠你自己撑着了,等智哥情况好了你告诉我,到时我去看他。”
等红灯的时候,正开车的长毛回头看了看我,“言哥,这事儿会不会是萧振干的?智嫂那话很明显啊。”
副驾驶位的老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这破嘴什么时候能消停了,全海市就你一个明白人是不是?”
我坐在后排沉默不语,后视镜里我的表情阴晴不定,长毛悄悄看了我几眼,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话,专心把车开向夜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