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找死么？”

“如果人家想弄死你，你转身跑死得更快，但一般人能有啥深仇大恨，所以亮刀的都是为了吓唬人，最多给你弄点伤，没几个人想杀人，更没几个有胆子杀人，这时候你一冲，对方如果没有弄死你的准备，那么他肯定也慌，他手一抖，你的机会就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就盯着老七，老七现在回想起他的眼神仍觉得一阵寒意，或许别人拿起刀不敢杀人，但是他肯定敢。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则对着明晃晃的刀，谁有那心理素质啊？二来得稳，迎着刀上不是说把脸送过去被砍，而是说你得看清楚刀的走向，然后躲开，然后近身搏斗。二黑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一直不遗余力的向老七和东子传授他的街头斗殴真经，东子听的很认真，也身体力行的实践着，于是他从没怕过刀。二黑讲的很多道理老七当时都不懂，也没啥机会实践，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方知那都是二黑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经验，真是字字看来皆是血，一番辛苦不寻常啊。

靠，又扯远了。

二狗子虽然跟老三、武大郎、宋伟等著名混子没法比，但总归也是我市一中附近小有名气的混子，是役之后，连老潘去游戏厅都有人叫潘哥了，他还敢抢小孩币了……

更出名的自然是大川和东子。对于大川，他似乎对于自己的新身份十分满意，这人就是为了混江湖而生，混江湖的刺激就是他的氧气。而东子，似乎对此十分无感，也没人知道他想啥，仍旧每天傻乎乎的，上课之外就是帮老常看店。当然这都是后话，因为事情并未到此结束，事后所有当事人回忆起来，都觉得，那夜怎么那么长……

（十）

东北话普及9

得儿：发der的音，其意近似于SB，或者蠢货猪头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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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发生了很多事，巴西拿了世界杯，元素鐽被发现，冼拿死了，金日成死了，尼克松也死了，大江健三郎拿了诺贝尔，影响了无数人的三峡工程正式开工，当然还有影响了老七数十年的《老友记》正式开播……然而这些事情对于这个小城的人们来说，都无外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是发生在94年冬夜的事，对于当时的那几个孩子来说，将会让他们铭记终生，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几个人的命运都从那夜开始改变。

当夜，大川、二黑、道哥、东子、丁鹏和老潘，无一例外，全部被派出所搂了。原因很简单，二狗子的一个小弟报警了。

我市所有大混子中小混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唯一反应就是，操！真JB不讲究！

后来我市混子谈起此事，都会二狗子十分的鄙视。各位可以看看我之前列出的流程，有哪里提到报警了？不管是单抠还是群战，不管是输是赢，从来都没有召唤警察叔叔的道理，这是出来混起码的底线。但是这个底线，被二狗子打破了，他从此被道上兄弟鄙视着，不停地鄙视着，直到他被枪毙。

其实二狗子也挺冤，这个道理他懂，他也真没想报警，但是他可能平时对小弟们教育不够，有个被砍的娃觉得冤，就打了110，这娃虽然事后被二狗子暴打一通逐出师门，但也无法挽回二狗子在我市江湖臭遍街的名声了。而二狗子之所以后来由一个劫点小钱的混子发展成无恶不作的恶棍，很大原因可能是破罐子破摔。混江湖的人，连名声都没了，还要其他的干球？

还是那夜，半个小时后，刚刚大获全胜的一伙人刚跟老潘在老常串店会和，就被一网打尽了。

用现在的话讲，老潘就是躺着中枪。首先他没参与当天晚上的砍人，其次警察来的时候，他自己无聊已经整了好几瓶，正好出去撒尿了，是的，啤酒王也是人，喝多了也得走肾。就在他哼着歌从树后撒尿回来的时候，警察到了。

包括大川二黑在内的几个人都蒙了，一则是没想到居然会报警，二则毕竟都是学生，都是半大小青年，看见警察不可能不怵。老潘从树后晃悠出来，就看见门口停着辆警车，又看见那几个哥们被两名警察从店里押出来，当时腿就软了，站在哪不知所从。丁鹏眼尖看见他，情急之下喊出了被哥几个耻笑数年的经典：“老潘，扯呼！”

而警察叔叔当年只是看见一个肥胖的穿着二中校服的背影，第二天警察去排查时候，在学籍科调查了所有二中姓潘的男学生，愣是没找到老潘，为啥，因为老潘姓张。知道姓啥，也知道在哪上学，愣是找不到这人，这简直是警界的耻辱，于是“二中潘某”这四个字，永久性的记入北岗派出所的历史档案中。

多年之后，老潘跟时任我市刑警队长的王大庆喝酒，谈笑间提起这段往事，当年的小警察王大庆拍案大笑，操，你他妈就是二中潘某啊，你小子耽误我半月奖金！

真是成也丁鹏，败也丁鹏。

丁鹏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二黑骂了句：“SB。”大川骂了句：“得儿啊！”

丁鹏给无数人起过外号，而无数人想给他找个合适的外号而不得，今天终于有了。

从那天开始，丁鹏就叫做“得儿。”

警察叔叔对于这等小痞子其实也没什么有效手段，全抓起来明正典刑显然不现实，全然不管又似乎于法不合，所以在97年新刑法生效之前，对这些没啥大危害的小流氓，惯常的或者说唯一的手段就是关一宿，明儿就放了，尤其现在连受害人都找不着。

但今儿的情况有点特殊，这几位居然全是一中的“好学生。”前文提到过一中在我市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次于北大之于北京，所以警察叔叔们今儿有点小吃惊。以下为当晚笔录的节选部分：

？姓名

：叔叔，我叫丁鹏

？别叫这么亲热，你干嘛的

：叔叔，我是无业人员

？无业人员还穿校服

：叔叔，衣服是我捡的

？捡的？我怎么没捡着啊？看你这校服是一中的？

：叔叔，是啊

？偷的吧？

：叔叔，不是偷的，是我自己的

？你不是捡的么？怎么又自己的了？

：叔叔，我刚才没说实话，我不是坏人，我是学生。我一中的，我是三好学生。

？就你还一中，你还会扯呼呢，挺牛逼啊，混哪个山头啊

：叔叔，你不信看我校徽啊

？还真是，你说你们一中不都是好学生么？能考上一中多不容易啊……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学点好呢……好好学习赶明儿考个大学多好……（以下省略1000字）

：嗯……叔叔，我知道错了，给次机会吧……

？老潘是谁

：叔叔，我不认识，光知道姓潘。

？为什么打架

：叔叔，我没打。

？没打架，那刀是干嘛的

：叔叔路上捡的

？你他妈才路上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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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我能打个电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