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吕建新引荐,姚志伟又跟当时市公安局主抓刑侦口的副局长万福全称上了兄道上了弟。万福全是从邻市调到g城来当副局长的,老婆留在邻市邮局上班,一直没调过来,所以老万在g城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裸居”生活,十分孤独寂寞。姚志伟费了点心思,吩咐程懿红从琛圳高薪聘请来一位“三陪女”,专职伺候万副局长在g城的起居生活。那位“三陪女”正值妙龄,相貌、身材俱佳,又在琛圳等风月场所混荡过,善解人意又懂风情,极其懂得如何讨得男人欢心,一来二去,万副局长对她还生起了感情,收作“二奶”,在黄金江岸置了处房产,过起了同居生活。
姚志伟得到了市中心区区长和市公安局副局长的鼎力支持,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加大黑色产业的投资力度。
一九九二年七月份上,姚志伟斥资百万元,将银都迪厅扩建升级为“百乐门”夜总会,出高薪从琛圳、珠海等沿海开放城市聘请来一批艳舞女、陪酒女和多位管理人员,充实势力。当时“百乐门”夜总会的规格档次在g城中首屈一指,本市的富商大贾、有钱子弟莫不以进此地消费视作最荣耀最有面子的奢侈享受。夜总会内除了歌舞表演、色情服务,还有摇头丸、k粉、麻古等轻型毒品充斥其中,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极尽奢糜之能事。
姚氏黑色产业在市闹市区的兴起,最终引起了g城市府最高层的批评。这位g城市府最高领导不是别人,正是g城市市委书记许向东。许书记批评说,“百乐门”夜总会搞得太低俗了,不能代表本市的形象,要搞就搞得大点,搞出一个足以让长江南北都瞩目的大形象。许书记那年四十有七正值壮年,年富力强,在g城市委书记的任上已有多年,一直想升迁省内,谋求个省部级的位置坐坐,但是苦于g城经济基础薄弱,一直未能搞出什么大政绩,上面有人想升他都难。许向东所谓的大形象,实质就是大政绩形象工程,具体内容有两大方面:一是要在g城聚资修建一座五星级大酒店;二是改建g城的主要街道、码头,在金鼎山森林公园风景区建造一尊高达百米的超级大释伽牟尼佛巨像,合称世纪工程。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许向东提出的这两项工程绝对是超前而且疯狂的。首先是修建五星级大酒店,在当时莫说像g城这样的内地小城,即使是在省会城市和中国沿海改革开放城市里,五星级别的酒店、饭店那也是凤毛麟角,如果在g城这座地级小市真的建起一座五星级酒店,当真会有鹤立鸡群般的瞩目与抓眼球,但问题是g城当时的整个商业经济圈有如此巨大的消费潜能吗?再次是世纪工程了,改造街道码头暂且不说,单是这个建造百米巨佛就邪乎,如果真是建造出来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绝对是全国之最,说不定能上世界吉尼斯大全,对g城的旅游业能起到巨大的吸引效应,但计算一下成本却是高达亿元之巨,而且在当时国内还未必能有哪家塑像工艺公司有如此大的承接能力,所以许向东的这一系列的想法在当时曾一度成为g城百姓取笑这位市委书记荒唐的笑柄。当时坊间给他编了一首顺口溜:
许书记,向东来。
为国为民有大计,又造酒店又造佛;
累得百姓苦处多,一代要当三代过。
这些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国情和g城市市情,实施起来确实是困难重重,宛若天方夜谭,但是,当时光进入到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百米巨佛还真的在g城的金鼎山上岿然耸立起来了,不仅如此,全国各地许多欲振兴旅游产业的城市都跟风效仿,争塑巨佛,到了二零一二年最高的释伽牟尼佛巨像已近一百五十米了,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当时,许向东的这两项政绩形象工程看似脱离市情,荒诞不经,但是仍然吸引了两位富商大贾的兴趣。他们分别是姚志伟与一个叫曹子安的外地富商。
姚志伟响应许向东的大形象与如,一是为了与市委书记套近乎讨好这位g城市政府的一把手,将其编织成自已坚实的“保护伞”;二是为了给自已的黑色产业缝制一件华丽的外衣。曹子安则属于一匹半途杀出的“黑马”,此人非是g城本地人,乃是省城的一名高干子弟,据说此人颇有背景,在省里有很硬的后台,连许向东都得让他三分,更有甚者他与省城的黑道还有关系;这点是姚志伟很为烦恼与忌惮的。
许向东最终还是站在了姚志伟这一边。在对市委书记许向东的公关上,姚志伟前后连续进行了三个波次的“糖衣炮弹”轰击,方才摸中了这位大领导的脉搏,步步为营步步艰难,着实不容易,让人不由联想起战国时代商殃为讨得秦孝公的欢心,将“帝道”、“王道”、“霸道”逐一地推销,最后惟有“霸道”打动了国君之心,遂引其为肱股之臣。
姚志伟最开始用的是常规办法,送钱送红包,贿赂许向东。这种做法在官场上有句俗语叫“赤裸裸的行贿”。赤裸裸的行贿通常会遇到两种情况,一是赤裸裸地收贿,二是硬梆梆地拒贿。当姚志伟派手下人将巨额贿赂款送到许家,许向东当场就摆出一副清官作派,将送贿者好好批评教训了一顿;这还不算,许向东还为此在党委会上开了次反腐倡廉会议。这个着实叫姚志伟吃了一惊,难道许书记真是传说中的那种两袖清风的清官?
直线公关不行,那就绕道曲线抄后。自古官场就有俗语云:“铁面无私清官吏,位高权重为哪般?”领导干部毕竟没有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只要挠中了他们的痒处,没有不欢喜的。姚志伟费了番心思,多方打听,总算搞清楚了许向东这位不抽烟不喝酒连茶都不泡,整天板着个脸装威严,显着自已多么廉洁自律的g城一把手,原来对诗词字画情有独钟。姚志伟下足了血本,从外地收罗回来一批珍贵的古玩字画,又从省城和北京等地邀请了多位当代颇有名气的书法家、画家来g城举办书画作品展。这次书画展在g城可是一次具有相当影响力的文化盛会,姚志伟将市图书馆底楼整层都租用了下来,作为展览厅,聘请了市文工团鼓号乐队和歌舞演员来搞了隆重的开幕式和闭幕式,当地电台电视台、报刊杂志都争相报道了书画展会的盛况。当年姚志伟搞的这次书画作品展览会参展的作品也着实份量十足,单说那批古玩字画吧,都是价值珍贵的文物。那会儿我们学校曾组织学生们分时段成批次地去市图书馆展览厅参观学习过,当时听讲解员阿姨介绍参展的古代书画作品中有唐伯虎、八大山人和齐白石的字画,经鉴定都是真迹,其中一幅最有名最珍贵的是东晋王羲之的《于斯帖》(真伪若何,书画界至今仍存争议)。在当时能亲眼一睹这些在历史课本里名声赫赫的文化大家的真迹墨宝,对于我们这些小城里的莘莘学子来说那是开了多大的眼界长了多大的见识啊,当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参展的当代书画家们的作品也非同小可,绘画作品有水墨工笔画、写意画,有西洋油画,还有不知道画的是些什么的先锋派现代画等等,风格各异;书法方面,像什么行书埭书楷书草书狂草,看得人眼花缭乱,当时只有一幅写着毛主席《沁园春?雪》词作的毛笔字给我印象深刻,龙飞凤舞的相当有神韵,后来听说写这幅字的那位年轻书法家最终成了大器,他的书法作品在香港的一次字画拍卖会上曾一度卖到了一千多万元的高价!我的同班同学中后来有好多个在高考填志愿时义无反顾地报考美院,很大程度上就是受了姚志伟在g城举办的这次书画作品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