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裘政尝了一口说，“比我们的茶好喝些。”

“呵呵。”江尚武笑了笑，右手像女人那样把一头长发往后拢了拢，“我看你的稿子文笔老练，以为你至少有30几岁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江老师抬举我了。”裘政笑着说，“稿子发表后，我都要和原稿对照，看修改了哪些地方，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你改得我心服口服。”

“哈哈。”江尚武爽朗地笑着，“我是凭感觉乱改的。”

“江老师太谦虚了。”裘政看着他面前的一叠稿子问，“这些稿子都是作者投的？”

“是啊。”江尚武瞟了一眼那些稿子，有些心烦地说，“每天都要收到30几篇，几天不看就是一大堆。”

“这么多稿子你看得过来？”裘政有些惊讶，“平均每篇稿子算一千字，你每天都要看三万多字。”

“是啊！还要修改、画版、校对。校对最烦，一个错别字就扣20元。”江尚武苦笑着说，“我每篇稿子一般只看标题、开头和结尾，抓不住我的稿子马上就甩在字纸篓里。编辑都是这样。所以你写稿子要注意，取个好标题，开头和结尾要写好，特别是结尾，俗话说，‘编筐编篓，重在收口’，结尾写好了质量就会提升一大截。”

裘政认真地点了点头。

“具体到散文写作，”江尚武接着说，“结尾可以点一点题，但不能说白了，说白了就没得意思了，要给读者留下想象空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其实文无定法，不管怎么写，能打动人的就是好文章。”

“江老师说得对。”裘政颇有感慨地说，“我的文章结尾就写得不好，你的话对我很有启发。”

“对了。”江尚武说，“你喜不喜欢写杂文和随笔？我们最近准备推出一个新栏目，叫‘读评天下’。你既可以针对我们报纸的新闻进行点评，又可以就一些社会现象写些杂文，语言要风趣幽默，有可读性，字数在一千字左右。你写嘛，可以发的我都跟你发。”

裘政有些受宠若惊，激动地搓着手：“那我试一下，还请江老师多指教。”

这一席谈话非常轻松愉快，后来都称兄道弟了，裘政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良师益友。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裘政请江尚武吃饭，他拍了拍裘政的肩膀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发你的稿子，是质量已经达到发表的水准了。我下午很忙，也不留你，都各忙各的。”

裘政有些感动地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江老师，反正以后机会还多，下次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好。”江尚武又拢了拢头发。

回到中队，裘政找来最近两周的滨江日报，仔细看上面的新闻，接下来几天每晚伏案写作，几个晚上就写了三篇杂文一篇随笔。

21

李家希经常打电话到中队找裘政闲聊，一般是上班时间，有时晚上也打过来。到后来，干警们都知道李家希爱给裘政打电话了，就经常和他玩笑：“耶，裘政，你东西多哟，把我们监狱长的女子都弄得神魂颠倒了，一天到晚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你说说看，怎么打动她的芳心的？”

“我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中队新干警的感情生活严重失衡，有的搞不赢，有的搞不成。这个问题要提高到影响战斗力的高度来认识，建议组织上仔细研究，认真解决。”

“小裘，正二八经说，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忠于爱情和苏琴继续好下去，但是物理距离太远，两地分居如何解决？另一条路是割舍不现实的感情，和家希谈恋爱，如果你们修成正果你起码少奋斗十年，要权衡利弊做出明智地抉择。”

“裘政啊，我们羡慕你呀！我们结婚还是早了，如果不急于求成，再多看一看、等一等，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好、更合适的。”

面对同事们或调侃或认真的话语，裘政始终否认，说李家希和自己是普通同事，根本不存在那些事情甚至那些倾向。可是此话一出，立即遭到干警们嘻嘻哈哈的反对，越是辩解大家越说得起劲，往往说得他无言以对。晚上，躺在床上，他会想起苏琴，也会想起李家希，想起李家希还有一些感动，想拒绝她又不忍心伤她的心。他又觉得对不起苏琴，人家把什么都给我了，还努力想办法调我到成都，我还东想西想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发工资了，357元。裘政觉得自己应该添一套新衣服了。参加工作以来，他还没买过新衣服，制服还没发，就那两套衣服换来换去，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跟郭亮请了一天补休假，到滨江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

第二天6：40，放在床头的小闹钟准时把裘政闹醒。他翻身下床，匆匆洗漱后就往场部走，交通车7：30就开，晚了可不行。11月的凤凰山，随时都是云遮雾罩，打着手电都只能看一两米远，通往山下的那一条小路，他几乎是摸下去的。

登上交通车，裘政发现已经坐满了人，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怪不得人这么多。

“裘政，你也到滨江啊？这儿还有一个位置。”

啊！怎么是李家希的声音？裘政循声望去，见最后一个空位置在李家希的旁边，有些犹豫，想了想，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喜出望外的碰上裘政让李家希心花怒放，一路上和裘政说个不停。裘政却是问一句答一句，像初恋的女孩一样矜持。李家希得知裘政到滨江市去买衣服，高兴地说：“好啊，我帮你参考一下，我买衣服你也帮我参考。”裘政想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转念一想，年轻人一起逛街有什么呢？

到了滨江，李家希就自然而然跟裘政走在一起了。

“吃饭没有？”裘政扭头看了看李家希。

“没有，你想请我吃？”

“没得问题。”裘政笑了笑，“我也没吃，到哪里去吃？”

“去吃燃面嘛。东街那一家味道好，我每次来都到那里吃。”

裘政没想到她也喜欢吃燃面，走进燃面庄，坐下来才忽然想起，这恰恰是他和苏琴坐过的位置。这是巧合吗？他想起苏琴，暗暗问自己，要是她知道我现在正和李家希坐在他们坐过的位置吃燃面，会怎么想？他心里马上涌起一种负疚感。

两个人吃了早饭就逛街买衣服，买了衣服，经过电影院门口，李家希看到贴在墙上的《大话西游》的巨幅海报，兴奋地说：“走，去看电影！”

裘政不想看，就说：“周星驰的电影有什么看头？就是一个无厘头搞笑，纯粹是胡扯。”

“你别这么说。”李家希坚持说，“《大话西游》和他的其它电影不一样，北大的学生第一次看笑得不行，第二次看很感动，第三次看好多人都哭了。”

“是吗？”李家希这么一说，裘政也想去看个究竟，但他还是说，“下午还要回去，时间来不来得及？”

“现在才10：30，”李家希看了看表说，“16：00的车，怎么都来得及，走嘛，刚才你请我吃面，现在我请你看电影，还你个人情。”说完，就去买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