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间有个小门，里边是个厕所。两个蒙面人刚刚经过，门被猛的推开，关卫东闪身到了两人身后，小姐们尖利的逃命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关卫东飞起一脚，踢飞了一个蒙面人手里的枪，另外一个转过身来，关卫东奋力跃起，向他直扑上去，那人来不及反应，连人带枪被压在了身下。紧接着，关卫东扭转身子，伸出手臂卡住那人的脖子，两脚用力收拢，夹掉了他右手的长枪。

电光火石之间，两杆枪脱离了蒙面人，一旁沙发背后躲着的郑武大叫着冲了上了，站着的蒙面人来不及捡枪，飞一般跑向门口，地上那个被关卫东牢牢扣住，动弹不得，郑武过来将他拉起，双手反扣，摁到了一边。关卫东站起来冲到门口，已经人影不见。

岁月像把锉刀，无声又无情，肆意雕刻着每一个人，刻出外表的沧桑，刻出内心的创伤。

97年的最后一个黎明，燕子在我身边对镜梳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的说，凌立，你要再不娶我，我就老了。

我笑着说，你才20出头，正值大好年华，怎么如此悲观。

燕子不再说话，我从身后将她揽过，轻轻的说，都是我不好，明年就结婚。

屋里电话响起，我拿过话筒，另一端传来冯彪的吼声，

操他妈的，真相大白，就是黄老八，我要弄死他。

我说，大过年的，真破坏气氛，我这正跟燕子蜜着。

别蜜了，我去找你。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刚穿好衣服他就到了，进到屋里自己倒了水，边喝边说，关卫东找了我，上次的蒙面人又去了他们歌厅，被他扣了。打了一晚，那人开口了，跟小军猜的一样，黄老八在身后挑唆。

我吃了一惊，心说行了，要热闹了。再一看冯彪的脸，脸红筋暴，狂风怒号。

我问，你打算怎么弄？

我没想好，小军去了李娟老家，我这不找你来商量一下。我的王牌一直没用，他随时可以干掉黄老八，我就是觉得自己不明着弄他，不够解气。

关卫东那边什么意思？

关卫东挺仗义，说我要找黄老八他跟我一起，谭爱国不想过多搀和，只想要些赔偿。

我想了想说，送公丨安丨啊，最省力。

没那么简单，黄老八局子里有人，他本人打死不会承认，那个蒙面人进去一改口全揽到自己身上，最后伤不了黄老八皮毛。

我说那就等着，看黄老八的反应，现在的情况是你跟他已经彻底决裂，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而且他同时惹上了你和关卫东，苏安宁也在监狱残着，以黄老八的胆识，这年根本别想过了，咱按兵不动，看他怎么处理吧。

也行，这样他更难受，先让他煎着吧。

跑掉的蒙面人带回了消息，黄老八一张脸严峻的成了雕塑。所有设计全盘落空，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如今的他骑虎难下，腹背受敌。

他找来了手下所有骨干，带好了家伙聚在他家。即使这样，他仍然如坐针毡，不知道冯彪或者关卫东谁会直接找上门来。

被抓的蒙面人第二天被放了回来，他告诉黄老八，红粉佳人谭爱国不打算追究，他的歌厅受了损失，要30万。

黄老八心放下去一半，虽然钱不少，但是省了一半的麻烦。

大年初一，冯彪始终没有动静，年近半百的黄老八从橱底翻出了香炉，在他家阳台撮土焚香。袅袅青烟之前，他虔诚的跪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

正是平日不烧香，急来抱佛脚。

那一晚我们哪都没去，胡春被踢了一脚，上车后感觉下身不适，没了心情，我说胡总，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如果真被伤了命根，咱们马上让他赔偿。胡春摆手说算了，无大碍，回家歇会就行，你们谁替我送于倩回家。我说不是替你，我们也正有此意。胡春苦笑着说，我这有点疼，别再气我。我哈哈大笑。

冯彪和于倩住同一方向，我自己打车回了家，刚到家冯彪就来了电话，

草，电视台女的真是开放，这一路媚眼抛个不断，还要请我上楼坐坐。

我说你可别把持不住，胡春有时候可脆弱了，刚伤了小弟，再被哥们抢了女人，他受不了的。

冯彪哈哈大笑，说我能把持不住，你别忘了，我是开夜总会的。

正月初九一大早，刺耳的鞭炮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穿好衣服下楼一问，原来是为了纪念道教老大玉皇的诞辰。门外一辆黄色面的缓缓向我开来，车窗后露出几个黄毛，余真一张硬气的笑脸，对着我喊，

立哥，住这啊，正巧想找你，有事没，兄弟请你喝酒。

是余真啊，你哥挺好吧，好久没见他。

他还那样，说是改天去酒吧给你拜年。

上次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你们没再打？

哈哈，被我一举降服，现在都是兄弟，昨天李锋利还跟我说，要找你和冯哥军哥出来坐坐，今天正好咱遇着了，怎么样，哪天有空？

呵呵，行啊，就今晚吧，冯彪也闲着呢。

那好，今晚七点，和平路御花园，咱们不见不散。

御花园没有花园，只是座三层仿古建筑，门外挂了大红的灯笼，几个旗袍美女分列两边。里边的装修也算别致，墙上挂了古香古色的各种饰物，整体一看，拙中见巧，朴中有奇。

余真定的是二楼包间，我跟冯彪推门而入，十几个青年起身打了招呼，我俩没客气，居中坐了。菜还没上，阴阳头李锋利面前给自己满了三杯，对我们说，两位大哥，我先自残三杯，陪个罪。说完一杯杯倒了下去，速度快的惊人，像是在倒垃圾。接着余真也干了三个，我和冯彪不好意思，也干了一杯。

一会上了菜，大家吃了几口，又开始喝。这帮孩子酒量大的惊人，几番下来，一箱白酒见了底。年轻人没有太多讲究，大家嘻嘻哈哈，气氛十分活跃。

李锋利拉把椅子坐了过来，对我们说，两位大哥，兄弟我今天跟你们认识非常高兴，都在道上玩，谁也难免有点事，你们名头大，都有自己的事业，以后有什么小事不便自己出头，给我捎个信儿，我们帮你处理。

我点头答应，说有事一定找他。

临走之前，冯彪过去结账，余真一把拦了，

冯哥你干什么，说好我请。

你们一帮孩子，有什么钱，省着点吧。

余真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说，

冯哥，我们也都20了，不是孩子了，我手里不缺，这里边有几个兄弟家里都很称钱，而且我们也有自己来钱的门路，放心吧，请你们喝几顿穷不了。

冯彪没再谦让，余真一把票子扔在了柜台。

回来后冯彪说，这帮小子不错，跟他们聊天很有意思，人也都挺豪爽，不像那些老家伙，一个个说话云里雾里，虚头巴脑，而且一到结账都往后跑。

我说我也有同感。后来我们又请了他们两回，几次下来，成了朋友。

过了十五，小军回来了，在酒吧里我们见了面。

冯彪说，包老黑，黄老八的事你怎么看，

小军大头一晃说，早想好了，要地盘。

周末也没写成，好朋友彻底回香港，送飞机耗了我五个小时。

上班勉强写了一点，一断下越写越慢。

黄老八主动来了电话，冯彪，明晚皇朝酒店，谈谈。

冯彪马上找了小军，小军一阵冷笑，嘿嘿，黄老八，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