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说，昨天的事过去了，我找人给那个阴阳头李锋利递了话，他再找我哥，我杀他全家。他以后只会单独找我，不会骚扰我哥了。

我说行啊，你们这帮孩子都够猛的。

余真说，还是你们猛，那天三个人打我们十几个，哪天有空，叫上冯哥他们出来喝酒，我要当面赔罪。

我说看吧，改天再说。

余真说，我是真服你们几位大哥，弟弟没别的本事，身边聚了帮有胆儿的兄弟，以后立哥你们有事言语一声，我们赴汤蹈火。

送走了余真，外面走进了燕子他哥，身边挎着个妖艳的少丨妇丨，嘴唇猩红，媚眼撩人。

立啊，我怎么看刚出去那小子有点眼熟。

我说是啊，人家两天前刚把我捅了。

怎么着，找家里来了，活腻了这是，我马上叫杨猛过来。

我说不是，他是我朋友的弟弟，以前不认识，今天过来道歉呢。

啊，这样啊。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嫂子。说着拉过那个少丨妇丨。

我心里一愣，心说换人了，前两天还隆重介绍过另外一个。

冯洪涛看出了我的心思，给我使个眼色，笑着说，

她叫钱小萍，上海人，你哥这档次，就得找大都市来的，咱这的女的不行，没气质，素质也低。

我笑着说是啊，哥哥你是人中之龙，咱这的女的确实很少配的上你。

冯洪彪很满意我的表现，呵呵直乐，嘴里还说，别光看你哥现在做工程赚了钱，年轻时我混社会，那也是流芳百世。

钱小萍在一边狠狠地掐他，

不会用词别乱用，我可不想当寡妇。

冯洪彪脸一红，话题一转，

立啊，摩托喜欢不，我那雅马哈，哥哥送你。

我说我这么贵重，我可不敢收。

你是我妹夫，送你个摩托开，正常正常，我这大摩托，开起来多有面子。

我说还是算了，我没大哥你的气势，镇不住那么大车。

冯洪彪看我不要，也没再劝。还好没贪那个便宜，那辆雅马哈后来转手七八个人，或大或小全部出了事故，无一幸免。

送走冯洪涛已是中午，门外曾颜墨镜遮脸，早早的来了。她一般白天在家练习，晚上才来唱歌，我问她怎么来这么早，她摘下墨镜，两眼红肿，满脸尽是缠绵幽怨，哽咽着说，

冯彪骂我。

我跟曾颜不一定到底。

这句话冯彪喝多时至少跟我说过两次。在冯彪心里，曾颜没有缺点，然而人很奇怪，有时没有缺点，就是一个缺点。

热恋过后的他们俩，如今有些相敬如宾，这不符合冯彪的个性，冯彪说，或许他该找个燕子那样性格火辣的本地姑娘，跟那样的女人生活，他不会有太多负担。

最近这些事让冯彪心情很差，昨晚一件小事，他第一次骂了曾颜。江湖人中冯彪绝对算不上粗鲁，然而在曾颜眼里，骂她的男人不可接受。

我打电话叫来了燕子，跟我一起苦口婆心，好容易劝笑了曾颜。不过我感觉从那天起，这个单纯脆弱的杭州女孩，心里已有伤痕。

后来喝酒冯彪谈起，他有一个预感，有一天他会与曾颜两败俱伤，他想过咬咬牙早点分开，他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对曾颜负责到底。

我说没有当年的海誓山盟，曾颜不会随你远走他乡，你怎么轻言放弃。

冯彪低头不语，黯然神伤。

我猛拍他后脑，对他说的字字清晰，

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真正的男人，不能不还。

97年眼看到了年底，曾颜要回杭州过年，冯彪事多不能陪她，只把她送到了车站。上车前曾颜突然说，

冯彪，你还爱我吗？

冯彪说，你怎么了？

曾颜说，我感觉我们有了隔阂。

冯彪说，别乱想，好好回去过年，我等你回来。

曾颜说，冯彪，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别让我害怕。

说完竟是泪眼涟涟。冯彪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扶她上了火车。

随着一声汽笛轰鸣，车窗里曾颜的俏脸越来越远，杭州的那些美好日子浮上冯彪脑海，让他近乎哽咽。

年根将至，又起风雪，城郊的一个个小村，一夜之间，盖了白衣。

鸡还未叫，一个农家院里已有了灯光。屋外冬雾弥漫，屋里四个人盘腿而坐，靠墙抽烟，

黄哥，冯彪还没动静，你打算怎么办？

真没想到，这小子变了，真沉得住气。放在以前，他和苏安宁，要是查不出来谁搞的他，他们敢打遍整条健康街。

黄哥，要过年了，我们呆不住了，都想回家。

我想过了，再刺激他一下，明天我给你们拿钱，你们再干一票，彻底回老家。

这次怎么干？

冯彪办事一贯张扬，明天我找些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冯彪查到了蒙面枪手，要实施报复，三天之后你们去谭爱国的红粉佳人，跟上次一样，开两枪搞出点动静，谭爱国那里有个关卫东，他们不怕冯彪，两边肯定开打，公丨安丨那里我去加把油，他们一参与，两个店一起完蛋，到时候我全收过来，称霸健康街。

哈哈，黄哥妙计。

记住，上次的枪和子丨弹丨全部换掉，衣服也别穿一样的，你们三人不要都去，留下一个，到那只是砸店，不要讲话，办完快走，不要留下破绽。

黄哥，我们服了。

次日，健康街好几家歌厅里都有客人透露，街头的金碧辉煌没生意了，他们查到了幕后元凶，近期就会报复。很快整个街面上传了个遍，也传到了红粉佳人。谭爱国听了跟手下说，防着点，冯彪是个疯子，咱这里买卖最火，小心他乱搞搞到咱们。

冯彪这几天身体不适，天天在家蒙头睡觉，根本没去歌厅，金碧辉煌一直冷清，小姐走了大半，偶尔有熟客来唱唱歌，这里几乎成了纯粹的卡拉ok。小军说要跟他去找黄老八摸摸底，冯彪也一直拖着，前两天跟余真和李锋利两帮孩子打架接连受挫，让他十分烦躁，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三天之后的晚上十点，两个蒙面人故技重施，高举长枪闯入红粉佳人，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大厅里肌肉男郑武正在对着镜子体会关卫东交他的招式，几个小姐在一旁窃窃私语，说他像只笨重的狗熊。白天关卫东跟郑武说，健身之前都要充分活动肌肉，你以前显然没有科学锻炼，练的一身都是死肉，而且回不来了，这样的身材，十分影响散打协调性。郑武很受伤，觉得自己习武路上前途暗淡，晚上刚刚调整好心态，对着镜子加紧了练习。

两个蒙面人直接对着天花板开了两枪，大厅里所有人四散奔逃。郑武目标稍大，反应稍慢，被蒙面人一枪托打到了后背，他重重的倒地，砸烂了一个精美的茶几。蒙面人不再理他，径直走向一排包房。包房门口是一条长廊，空间狭窄，灯光昏暗，十几间包房分立两端。蒙面人闯进第一个包房，里边几对男女吓得蜷缩到一团，蒙面人抬枪打碎了五彩的吊灯，转身又走向第二间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