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茶话会（下）

唐铁嘴说得兴起，便刹不住车了，还想再讲些县衙里没有的刑具。

这时，张马力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对众人说道：“鹤先生刚处理完公务，你们快随我去见他老人家。”

这些大户们如蒙大赦，连忙跟着张马力走出了县衙大堂。

唐铁嘴言犹未尽，有些不过瘾。心想：“这帮龟孙子，还没给说书钱呢，就这么走了？”

我坐在县衙后堂的一把太师椅上，见到这些个大户后，只是让张马力安排他们坐下，并没有起身，口里说道：“小可来杨凌县有些时日了，一向事务繁忙，也没有登门拜访列位，这便是我的不是了。今日借着茶话会，倒要和列位好好叙上一叙。”

蒋八爷站起身来，向我作揖说道：“鹤先生高风亮节，劳心民事，满县城的老百姓都称呼您是青天呢。在下心里十分钦佩，只恨没机会孝敬您老人家！”

米老歪和其他的大户也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小人们都想找机会孝敬您老人家呢。”

我拧着眉头，说道：“是么？可我听说有人骂我是兔子尾巴长不了，还要连夜逃出县城呢。”

米老歪闻听我这番话后，心里大惊，暗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告的密？我说过的话怎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顿时如坐针毡，面上汗如雨下。

蒋八爷一脸真诚地说道：“我们都是真心拥戴鹤先生的，并没有说过这样的混账话！”

我脸上一笑，说道：“我其实知道列位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并不会首鼠两端、搬弄是非。我这里有一份志愿书，请列位看看，若是真心支持我，便在上面画个押。”

我话音一落，张马力便拿出一纸文书让这些大户们传看，只见上面写着：

志愿书

我志愿支持蛇盘山的好汉，拥护其领导，遵守其制订的各项规章。从此休戚与共、永不背叛，同大赫王朝的腐败政权势不两立，并与之斗争到底！

我志愿献出一半的家财，并每月上缴六成收入。如违此志愿书，则刀砍雷劈，不得好死！

蒋八爷看过志愿书后，心想：“这鹤先生也太他妈的毒了！要是签了志愿书，便是上了贼船。不仅没了一半的家财，还要受他的要挟，只能死心蹋地跟着他造反。”

其他的大户看了志愿书后，也是心里腹诽不已，都不愿在志愿书上画押，可又不敢说出来，顿时后堂里有些冷场。

我端着茶杯，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是以理服人，列位若是没想好，便请到大堂上去慢慢想。要是确实不想在这份志愿书上面画押，那便和我言语一声，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么。”

蒋八爷见我脸上笑容可掬，心里恨恨地道：“你说得好听，要是去了大堂，没准儿就对我们用上了刑具。这鹤先生真是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啊！”

张马力在一旁恶狠狠地喊道：“那个狗日的敢惹我家老爷生气，我可不饶了他！”

我放下茶杯，假意喝斥道：“马力你休得胡言，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士绅，不得放肆！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本先生并不强求！”

米老歪听了我的一番话，心中暗想：“妈的，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老子这次就不该来，都是信了蒋胖子的话，才羊入虎口。可来也来了，看这个意思，今儿个要是不签志愿书，就甭想活着走出县衙。这鹤先生可比王凤阁还要狠上一万倍呢！也罢，还是保命要紧，签就签了吧！”米老歪为人也算是识时务，咬了咬牙，便一脸苦相地向我说道：“鹤先生，我是要画押的，却是没有笔墨。”

我呵呵一笑，十分和善地说道：“这却是不好意思了，县衙内已经没钱买笔墨了，只好委屈你咬破手指，用血来画押了！”

米老歪闻听此言，差点气炸了肺，心中骂道：“你个小王八蛋，分明是一派胡言！”可人在屋檐下，他也只好狠下心来，咬破右手食指，在志愿书上签字画押，却是疼得呲牙咧嘴。

蒋八爷见米老歪画了押，心里也明白此事不能善了，便也咬破手指在志愿书上签了名。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一旦有人开了头，那剩下的便好办了，其他的大户也陆陆续续地在志愿书上以血画押。

张马力见所有大户都画了押，便将志愿书拿了给我。

我看着上面血淋淋的签字，心想：“你们平时大鱼大肉的，血压肯定比较高，老子给你们放放血，也能降降血压，这也是对你们好！”我又想到了翠兰送我的那包发霉的陈茶，便说道：“我近来得到一包上好的茶叶，却是要请列位品尝一下。”说完，便低声吩咐亦菲，把翠兰送我的茶泡好了端上来。

这些大户们平时喝的茶不是龙井便是普洱，哪里喝过如此不堪的茶水，有几个人实在忍不住，便一口喷了出来。

我面上一僵，厉声说道：“想是我的茶叶不好，入不了列位的法眼。”

米老歪见我有些不悦，他却是不敢触我的霉头，擦了擦衣襟上的茶水，笑着说道：“鹤先生的茶叶不同凡常，喝了后唇齿留香。我是喝的太急，被一口呛到了，才在先生的面前失礼。”说完，捏着鼻子猛喝一大口，还咂着嘴连声说道：“好茶，好茶！”

我心里十分好笑，对其他大户说道：“这茶叶我一向不舍得喝，要不是招待贵宾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各位愣着干什么？喝啊！”

大户们见我发了话，不敢拒绝，便万分痛苦地喝下了满是霉味的茶水。

蒋八爷喝完了茶，怕我又有什么招数折腾他，便向我作揖说道：“承蒙鹤先生茶水款待，不胜感激。不过先生事务繁忙，却是不敢继续叨扰，就此告辞。”

我一听他想溜，微微一笑，说道：“不必着急，等我差人拿着志愿书，到列位家中取了钱财，再走不迟！”又说道：“我这里茶叶甚多，列位不要客气。茶话会么，便是要多喝茶！”

蒋八爷见我不肯放他走，只好苦着脸和其他大户一杯接一杯的饮茶。

到了傍晚时分，我派出去的人从这些大户的家中共得了四十二万两白银。我志得意满，便放了这些大户出衙门。

米老歪回到家中，当晚便腹泻不止。他一边坐在马桶上泄洪，一边大骂我狠毒、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