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曾经有过一张照片，是合影，照片上的人，除了前面我们说过的七兄弟外，还有三张同样熟悉的面孔：彭帅、姜毛和老廖，也都是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照片在我上大学搬宿舍时弄丢了，我问过武群，他那张也找不到了，豁风死后，估计就只有黑皮那儿还有了。

这张合影是在豁风他妈四十大寿时拍的，拍照的人，正是豁风他妈，武群管她叫干妈，我们都管她叫董妈或者董姨，她是个挺神奇的女人。

现在这唯一的一张照片就躺在我们眼前、黑皮家的相框里，边缘部分已经有些泛黄，搁这相框的储物间已经很久没人打扫，相框玻璃片上蒙了浅浅的一层灰，要擦拭开了才能看清人。

我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十个人中，现在还在而且能联系上的，也就我、武群、黑皮、铁军和姜毛了，而姜毛，也只是理论上能联系到而已，实际上我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不知道姜毛现在在哪里玩？”武群的话正好说中了我的心事。

说“姜毛在哪里玩”绝对不是随口那么一说，因为姜毛确实爱玩。

所谓物以类聚，我们这些兄弟，个个都很神奇，姜毛自然也不例外，下面介绍一下他的一些事迹。

姜毛，男性，汉族（怀疑不纯，看到下面你就明白了），原名姜猛，此人人如其名——不仅绰号，连大名也是。

有姜毛这个绰号，是因为大家第一次跟他去游泳，进了更衣室姜毛脱完衣服后，一旁的武群立刻惊呼了一句：“我操”，我们几个顺着看过去，也纷纷开始“我操”。

“我操”的原因是因为这货身上的毛太多了，坊间传言中有“一条青龙”的说法，就是男人从胸口往下绕半圈，直到屁股，都是黑压压的体毛，姜毛应该是我们见过的第一条“青龙”，并且，除了这条青龙外，这货的胡子、腿毛、手毛什么的也超级长，而且繁殖速度极快——有次我们一起吃早点时，这货刚刮完胡子，一脸清爽，到了晚上吃宵夜打电玩时，就已经一脸浅浅的胡渣了。

在我的印象里，汉人是鲜有这种体质的，事实上，这货的长相也似乎有那么几分异域的味道，没准祖上哪代就是个胡人洋鬼子什么的。

说姜猛这大名人如其名，是因为这货确实猛，从内到外都是，具体怎么个猛法，我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先说外形，此人长得酷似徐锦江，一样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样留着半脸络腮胡子，后来在录像厅里看了《玉女心经》、《蜜桃成熟时》、《玉蒲团之官人我要》，大家都说他长得像徐锦江，他就索性把原来的板寸一推到底，刮得亮亮的，成了光头。

再说内在，和豁风不同，姜毛不仅生了一副猛男的身材，从性格到声音也都是一副猛男作派，他不像铁军那样正经习过武，但身体素质极佳，天生就是把打架的好手，而且动起手来往往气势惊人——有一次我们十几个人跟另外一帮人打架，人数上对方比我们多了几乎一倍，结果开战后几分钟，突然发现对方人数少了一半，而我们这边，至少了姜毛一个人，后来才知道，这货拿着砍刀一个人追着上十个人，追了整整两条街！

追完了两条街回来时，我们才发现，我们身上的伤口，估计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多，武群特意给他订做的铁皮护胸都给人捅穿了。打那以后，姜毛“猛将”的绰号不胫而走，J市的黑道高手打油诗里也多了那句“左一帅，右一将，送你见阎王”，但我们自己兄弟都还是叫他姜毛。

除了打架，这厮喝酒也极猛，如果说武群的特点是酒量好，铁军的特点是喝酒直爽，那姜毛就是兼有了他俩的特点，而且铁军是酒桌上别人端起酒他从不推辞，姜毛则是“欠酒”、“馋酒”，恨不得早餐去摊上吃碗米粉热干面什么的都来瓶白的，但他就有一样好处：不劝酒，他自喝他的，你喝就喝，不喝，也不逼你。

除此以外，姜毛还有一猛，有点拿不上台面，但不得不提的。

最近有个韩国娘炮男星，名字挺有特点，叫张根硕，但在我们看来，姜毛才真应该叫“根硕”，这货那玩意儿极大，我没亲眼见过，因为这小子更衣搓澡什么的都爱背着人，但武群和黑皮都在尿尿时无意中瞥见，根据俩人的比划，心平气和状态下长度大概跟3块钱的百事可乐瓶差不多……

总之，姜毛绝对个很有故事的人。

要讲姜毛的事，得先从彭帅讲起，而要讲彭帅的事，还得从聋子讲起。

所以，还是先说回聋子吧。

33.

话说聋子自从被铁军把手腕给打成粉碎性骨折后，在江湖上很是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受过这种伤的人都知道，没一百天手根本抬不起来），本来以他的个性，是肯定会报复的，但一来聋子本人很高傲，一直想“手刃仇人”，二来霞姐手下还有个金牌打手还在当兵，没回来，有生力量不够，所以就暂时忍了下来。

霞姐心疼这个干儿子，但又不愿越俎代庖，驳他面子，当下只好嘱咐自己的亲弟弟虾子，旗下所有娱乐场所，一律不许姓武的那帮人进，来了往死里打！

忘了交待了，虾子是承天滑冰场的老板，此人当年大概三十七八岁，本事不大，有点老好人，但仗着他姐的势力，在城里城外都有些电玩城、录像厅一类的生意，前面说了，“承天”有那么点奉天承运的意思，并不是巧合，因为霞姐混北门，算命的说她“坐北朝南，有王者相”，她也就隐隐约约把自己当成J市黑道的武则天了。

除此以外，还有个事也让聋子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