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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没拿正眼看我,斜着用余光瞥了我一下,冷冷的,像看空气。

“刘宏业,跟你同学打招呼啊!”白胖中年妇女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宝贝儿子,不过这货似乎还没有那么好的教养,依旧是沉默、不说话。

“不好意思啊x院长,这伢儿今天跟我刚扯完皮,在瞧气(J市方言,生气,闹情绪的意思),”中年妇女赶紧僵着脸上还没用完的笑跟我姨妈解释,然后又转头对我啰嗦了一堆“大家以后是同学,要互相照应”之类的废话,我也懒得听,耐着性子听了会儿,找个由头撤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刘宏业,当时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这小子有什么交集,结果多年后,他成了我这辈子数得着的几个好朋友之一,人生就是这么难以预料。

前面交待过,J市是一个盛产黑社会的城市,发生暴力事件的频率极高,高到什么程度呢?假如我列举出一长串统计数据,可能又抽象又不直观,这么说吧,这个处在长江边上,每年以发洪水而闻名的城市,一年有多少天下雨,就有多少天会发生严重暴力事件!

我进入J市中学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雨天”。

9.

进入J市中学后的第一堂课是数学课,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姓卢,是个瘦瘦的、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中年人。

J市中学是个极务实和讲究效率的学校,和九十年代中期本国任何一所省市重点高中一样,严格遵循着以升学率为爹的祖训,所以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开学欢迎仪式上。开始上课前,班主任老卢只是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用来自我介绍和寒暄,五分钟的时间来点名。

点名时,大家听出,签到本是按入学成绩排名的。第一名的人,叫武群,我当时想,这个比我高了3分的家伙,长什么样。

刘宏业的名字也很快出现了,名次不低,大概是十来名的样子,我四下张望,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他——依旧是那副谁也不吝的死德性,连“到”都懒得说一声,只是应付着举了举手。

“武群,你上来一下,”点完名,老卢看了台下一眼,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矮矮的(大概也就一米六)、看上去颇为敦实而早熟的男生站起了身,往讲台方向走来。

说他早熟,不仅是因为他那白净的面皮上已经提前点缀了些稀松的胡茬,或是脖子上已经突兀出了在同龄人中颇为少见的喉结,更因为他的打扮。

那个年代的夏天,十几岁的高中男生,通常以两类打扮居多:城里孩子一般是休闲短裤、T恤,老实正统一些的则穿校服,时髦些的会穿牛仔裤加各类花花绿绿的衬衣或马甲,农村学生则基本是清一色的神色西裤、皮带加白衬衣,下摆一定是扎在西裤里面——估计是爹妈们觉得进城了得穿的像干部,才不失身份。

武群则不同,他穿了条那个年代的男学生们很少涉足的欢腾(那会儿特流行的一个牌子,logo是个脚丫)休闲裤,上身则是一身梦特娇的紫红色T恤——那会儿J市人民管这叫“娇衫”,一件得七八百,算是特时髦又颇为奢侈的行头。这身行头,加上一头板寸,这小子十足一个社会青年的打扮。

这样的人,是怎么考到第一名的,我很疑惑。

武群满脸堆笑地寒暄了一番,说了几句客套话,那油滑劲儿不像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倒像是麻油铺老板。这货举手投足之间看起来很有几分滑稽劲儿,几句话说完,后排已经有女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全班总共不到十个女生,一个比一个丑,尤其是刚才笑的最大声的那个,长得活像哈士奇——没法子,漂亮姑娘是不大会在J市中学出现的,她们都在一次次考试中被分配到了x都中学、x门中学之类的烂校或是中专了,女人的智商都是被逼出来的,这一点我很早就体会到了。

武群下来后,老卢借着宣布了班干部任命和座位的分配的事:我被任命为学习委员,刘宏业当了团支书(天知道老卢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抓阄?),而座位排列也遵从了“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原则,第二三排中间最好的位置留给排名靠前的人,成绩差的则调去“戍边”。

我和武群就这样成了同桌——人为地、在小范围内制造竞争关系素来是J中提高学生成绩的法宝之一,J市中学的每个班主任都系统地学习过“鲢鱼效应”。

而在我们同桌关系开始后的第一个小时内,就发生了血案。

10.

血案俩字没加引号,表明这是一场真正的血案。

第一节数学课后的十分钟,我们这群新人正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互相寒暄日白,突然间,走廊那头的高二某班教室门前乱成了一团,紧接着,那班的男老师和几个学生抬着个男生,火急火燎地下了楼,那男生一脸痛苦,紧捂着肚子,暗红色的血从指缝间泊泊地往外涌……

几分钟后,我们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上课铃声。

接下来的语文课,几乎没人有心思上课了,大家都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刚才的事,有“知情者”给出小道消息,受伤那男伢儿是得罪了“这附近几条街的掌诰”龙小熊,被他给锥(音同“居”,J市方言,意思相当用捅、扎或者刺)了。语文老师是个师范新分来的女老师,气场还不够强,扯着嗓子连嚷了好几遍“大家不要说话”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好叹着气说你们自习念课文吧,然后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那是我和武群第一次听说龙小熊这名字。

班上吵成一团,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维持一下秩序,武群突然站起来,发话了。这小子台风、口才都极佳,先讲大环境,什么J市中学是最好的高中,大家能考到这儿来都不易,外面就业环境现在如何如何紧张,大家不自律就会掉队之类,总之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几分钟后让这七八十个大孩子安静下来。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对于绝大部分在应试教育中厮杀进入重点中学的孩子而言,当着众人、特别是一群几乎陌生的人讲话是件很为难的事,更别说讲得头头是道有条有理了。那些年我也见过些口才了得、参加演讲比赛拿奖的学生,但那都是事先背好的稿子,面对突发事件,仓促间就能讲的,我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个外号叫“蝎子”的,关于此人的事,后面会提到。

后来我才知道,武群这么能说,可能和遗传有关:他爹是单位里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别的本事没有,发表讲话时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而且经常连演讲稿都不用。

“xxx,你上去带着大家念课文吧。”看到大家安静下来,武群转过来对语文课代表交待道。

这句话我印象很深刻,因为多年后跟黑皮私下聊天时,他曾经跟我说过他的看法:武群身上有那种能把众人聚集起来去完成一个共同目标的能力,这里面有亲和力的部分,也有煽动力的部分,并且,他能在发号施令时,不会让人产生“凭什么听你的”的疑问和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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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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