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福贵开说了。他一会儿说王魁业务很熟，要向王魁学习；一会儿说机关里的人情世故；一会儿又说来办公厅之前的工作经历；一会儿又道社会和官场上的不正之风；说着说着，又扯到了他原来的同事的老婆偷情，被老公发现打了个半死；接着又给王魁讲了一个段子，说是获奖小说，王魁爱写作，说不定有启发：第一篇《好悬》：老刘提前下班回家，发现老婆正在和单位的书记偷情，吓得他赶紧跑回单位，叹道，好悬，差点儿被单位领导发现早退。第二篇《谦虚》：老刘老实、胆小、嘴笨，一日酒后终于仗胆审妻。妻抵赖说什么也不承认。老刘气愤地指着妻子的鼻子说，你……你……谦虚。第三篇《原谅》：老刘气不过自己戴禄帽子，找领导的妻子倾诉。领导的妻子气极，说咱报复他俩。事毕，领导的妻子说我还有气，再报复一次。一连三次，老刘跪倒趴下告饶说，求求你了，我已经原谅他们了。第四篇《和解》：老刘回家和妻子摊牌，妻子终于承认，并说偷腥后方知还是原装的好。老刘激动地握住妻子的手说，同感。……。

姜福贵云天雾地的说了近两个小时，王魁急得是心里直发慌，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他明白姜福贵是在和他套近乎，是想让他支持他来当这个副处长。但也有他搞不明白的地方，就是姜福贵肯定也知道他也符合报三处副处长的条件，也有可能报这个职位，那么，他来给他说了这么半天，也没有涉及竞争处长的事儿，只是三皇五帝的瞎扯一通，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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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王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正当姜福贵话意犹浓，还要再讲一个段子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主管他们的副秘书长叫王魁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姜福贵很识相地告辞，说道：“你先去吧，我的好玩的段子多着呢，有时间多给你讲讲”

“谢谢。”王魁说道。

王魁来到了副秘书长的办公室，副秘书长说道：“我听孙处长说这个稿子基本上是你重写的，写得还可以，基本的内容都有了，要讲的话儿也讲清楚了，不过有些结构需要调整一下。”接着副秘书长把如何调整给王魁很细致地交代了一遍，最后又道：“这是石市长第一次到文物局去讲话，一定要讲出市政府的高度和市政府领导的水平来，再加上一段上层次、上理论的话，你看加到哪里合适就加到哪里吧。”副秘书长看了看手表，又说道：“哦，已六点多了，下班了，你先回去吃点饭，晚上辛苦一下加个班吧。石市长后天上午去讲话，明天下午在办公室，下午一定要把稿子送给他，明天一上班你把稿子给我。”

“行，行。”王魁应道。

王魁回到办公室，把稿子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把副秘书长的话又重温了一遍，心想：这一调整结构又要大动，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可以弄完的，晚上加这个班时间不会短了，先回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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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魁的家离办公室骑自行车需要半个小时，等他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等他把稿子改好，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抽了支烟休息了一下，又把稿子认真地看了一遍，确实满意了，才骑着自行车回家。出了办公室他才发现天空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街上基本上是空无一人。

走在这样的雪天，走在这样的雪地，走在这样空无一人的街上，刚才为了一个章节，一个段落，一个词汇而苦思冥想的烦恼顿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任务，自己也感到很满意，想是领导一定也会很满意，一定会对自己更高看一眼，喜悦到心情伴着这美丽的雪景，使他顿然感到浑身的轻松。他的心情这会儿好极了，突然有了写诗的冲动。

他喜欢写诗，在中学时代就开始写，有一个同学也喜欢写诗，他们写诗互赠，倒是其乐融融。有一次，他模仿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写了一首诗，那诗是：吾欲离学去，众多朋伴事难提。相处年十几，多年结情谊。一朝别过同学独自去，十年寒窗结於在今夕，不禁情伤泪湿衣。……受到了同学们的好评。他曾经喜欢过格律诗，曾下功夫研究过格律诗的韵律。但后来他不写格律诗了，因为他认为格律诗的“平平仄仄仄仄平”太不好掌握，有时候真的是“若求一字稳，耐得半宵寒”。后来他喜欢上了词，他认为词是最能准确、完整地表达情感和思想的。但是，自从到了机关工作，整天文字材料不断，整天忙得头大，诗就很少写了，今天晚上突然有了写词的冲动。于是，他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构思了起来。有了，这词就用词牌《踏莎行》，词名叫：

雪夜遐思

夜静人稀，霓光空闪，惊落杏花万万片。北风不解行人意，拥雪乱扑行人面。

虽冷犹暖，雪融珠断，展望君舍应不远。想是雪过暮明日，那时阳光媚无限。

王魁觉得这首词很能体现自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心情，以及对自己美好前途的向往。他反复默吟着，陶醉在诗的意境里，他也为自己能做出这样的诗而高兴。谁知只顾着高兴了，一不小心滑到在地，弄得个满身是雪。王魁站了起来，拍打着一身碎雪，颇有感触，便顺着原词牌，又作词一首，题目叫：

雪天滑

疏忽大意，失足车翻，满身是雪天地眩。雪景诗意虽美好，怎奈冰滑路不坦。

前路慢漫，湍流险滩，慧眼明眸须细看。自信日出雪化时，空明气新样样鲜。

……

当王魁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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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王魁一早来到了办公室，他把市长的讲话稿又看了一遍，把昨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又想到的几处词语又改了改，认为确无问题了，已是八点整了。他来到副秘书长的办公室，见副秘书长正埋着头在批改文件，显然，副秘书长已来办公室多时了。

“秘书长，《讲话》改好了，您看行不行？”王魁轻声地说道。

副秘书长抬起头接过稿子，说：“好好，我看一下，你先坐。”

副秘书长一边看，一边就个别的地方修修改改。

一个小时过去了，副秘书长终于改完了。对王魁说道：“基本可以了，你誊清一下，我签上字，下午一上班，你直接给石市长送去吧。”

王魁应道：“好，好。”

王魁回到办公室抓紧时间誊清了稿子，又让副秘书长签上了字，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他回到了办公室，又准备写他的竞争演讲稿。刚起了个头，电话又响了。

“王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是处长孙江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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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魁来到了孙江涛的办公室，孙江涛递给他了一份儿文件，说道：“这是一个以市政府的名义发的加急明传电报，要求今天一定发出，你办一下吧。”

“好。”王魁接过电报，一看是《关于加强网吧管理打击黑色网吧的紧急通知》，顺口说道：“这不是姜处长管的事儿吗？”

“姜处长今天家里有事儿，请假了。”孙江涛说道。

王魁没有再说什么，拿着电报先找秘书处负责文字把关的同志把了把文字，又找秘书处处长签了个字，又去找市政府秘书长签发。秘书长不在，这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只好下午再办了。

王魁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因为今天中午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即：给他的儿子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