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赚完的时候吗?差不多就行了。”
王魁感到有点儿话不投机了，心想：胸无大志，不能与谋。我要是经商，一定要把生意做大，要做成集团公司什么的。”想到这里看了看手表，见已经快到六点半了，赶忙辞别了姜军，直奔“红尘咖啡屋”而去。
林秋玉已经到了。
每次约会都是林秋玉先到，这让王魁心里总是感到很感动。林秋玉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不像别的女人总爱耍个小聪明，约会了故意晚来一会，以显示自己的不屑和高贵。
林秋玉到来后总是会先要一杯咖啡或饮料，独自品着，轻轻小呷一口，或单手托腮凝眉静思；或略垂双臂，轻抱双手，侧身依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窗外，这形像活脱脱一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再现。王魁每次见到林秋玉这样，心中都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吃点儿什么？”林秋玉问道。
“还来一份儿牛排吧，七成的。”王魁答道。
林秋玉安排完了饭菜，便问王魁：“最近工作怎么样？忙吗？”
王魁说道：“很忙，快年终了，各单位都在总结今年的工作，安排明年的工作，我们这个口的局委都在准备召开总结表彰会什么的，又都想让主管的副市长去讲讲话。”
“那为什么呢？”
“显示领导重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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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忙什么呢？”
“哎呀，你不知道，领导讲话都要有讲话稿，各局委先给起草一个，送到我们这里来把关修改，如果这个局委起草的人文字水平高，修改的工作量就小；如果文字水平一般，或者应付我们简单地写一下，那就苦了我们了，我们不敢应付市长，就要下功夫的修改。你想，一个讲话稿少说四五千字。”
“讲那么长干什么？”
“显示领导有水平嘛。”
“长了就有水平？真逗。”
“说到这儿，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我们处长说他在工业局工作时，那时正是‘批林批孔’高丨潮丨的时候，开批判会要求人人发言，要求结合国际国内形势，并且联系实际发言。有一个‘老学究’为了显示自己有学问和革命彻底，写了一个发言稿，已经写了48张了，还在国际上转呢，还没有回到国内呢，还没有结合到实际呢。”
“真逗，那他总共写了多少张？”
“158张。你猜他发言时是什么效果？”
“什么效果？”
“除了科长在看报纸以外，其余的人全睡着了。”
“嘻嘻……那后来怎么说他？”
“怎么说他？都说他的水平‘高’，不用‘拍’大家就都睡着了。”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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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魁又接着说道：“现在也一样，领导在上面讲得是口干舌燥，下面不能说是睡倒一片吧，也是有不少人在眯着眼呢。”
“那还讲那么长干什么，少讲点儿大家都不累。”
“那不行，少于三四十页不行，不但不能少，还要讲出市领导的高度和水平，这就苦住了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要熟悉这个局委的业务，还要了解领导的思路和意图，还要有相当的文字水平。一般我们修改好以后，要先送给主管我们的副秘书长看，没有意见了，会再送给副市长看，副市长没有意见了，他就会带到会议上去讲。但是，如果副秘书长又提出了修改意见，我们就要拿回来修改。副秘书长也改过了，但副市长又提出了修改意见，我们还要拿回来修改。最头疼的是，有时候副秘书长和副市长的意见还不一致呢！。”
“那你们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按照官场的‘潜规则’，谁的官儿大听谁的。但作为我们这样的小兵，不敢得罪副市长，也不敢得罪副秘书长，只好在修改的时候，要不给副秘书长解释清楚，要不就把俩人的意见巧妙地揉在一块儿，都体现出来。”
“听你怎么一说，你们的工作还真是不好干。”
“还有头痛的呢。就是在起草的时候，领导只是说让先准备稿子，具体怎么讲？讲什么？都没有说。等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好了，他的思路出来了，往往就要大翻工，或者重写，那真叫累。有时候是时间紧，要的又很急，你说不加班怎么办？所以，我们经常加夜班，有时连着几天加班，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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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儿，王魁又说道：“这两天还忙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们市政府办公厅要提拔五个副处长，还要竞争上岗。”接着，王魁把如何竞争上岗，如何投票选拔给林秋玉说了一遍。
“你觉得你有希望吗？”
“应该有，我任科级干部已经有五年了，我想轮也该轮上了。我的工作也一直很努力，我的工作能力领导也知道，同志们也都有评论。”王魁略停了一下，又道：“不过竞争也是很激烈的，我想好好准备一下，竞争演说一定要讲出水平来。”
“祝你成功！”
“不过……”
“不过什么？你还担心什么？”林秋玉看出了王魁的心事儿，关心地问道。
王魁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听听你的看法。我对我的工作能力充满信心，但官场有时也很怪，明明看着会是他，可任命一出来偏不是他。有时候这个人大家都不看好，可偏偏就是他。我在官场待了这么多年，也猜得出来，这个人一定有背景，或者活动了。我也知道，光凭本事有时候行，有时候不行，你说我是活动不活动。要活动？怎么活动？送的少了吧，拿不出手；送的多了吧，又没有这个实力。再说，和领导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好意思给领导送？领导要是不收，那会有多尴尬。领导要是收了，以后见面也会感到尴尬。要是不送，别人送了，任命了别人，机会不就失去了吗？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说到这里，王魁停来下来，看了看林秋玉。
“还真的挺复杂。”林秋玉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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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问问你，你和你爱人都在商场多年，各种关系是怎么处的？给别人送礼都是怎么送的？”王魁问道。
林秋玉说道：“要是说我们怎么送？说起来太多了。简单地说吧，要根据这个工程，这单生意能赚多少钱，去决定送礼的轻重和钱的多少？比如说，这个工程能赚10万，最起码你要送一至两万，再加上平时的维护费用，要占到利润的30-40%。”
“什么是‘维护’费用？”
“‘维护’费用，就是你要想拿到这个工程，不能临时抱佛脚，平时就要烧香，要过年过节去拜访，每次去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再加上隔三差五的请吃个饭呀，请洗个澡呀什么的。”
说到这里，林秋玉想到了她的丈夫魏有军。
魏有军不就是这么陪吃陪喝陪找小姐陪出的毛病吗！到现在心野了，不找小姐就过不去。特别是最近越发的不像话了，整夜的不回家不说，还把一个野女人带回家来过夜，她一指责他，竟然还遭到了他一顿毒打。今天晚上她约王魁出来，就是想告诉他，她要跟魏有军离婚。想到这里，一阵委屈、心酸涌上心头，眼泪不禁汩汩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