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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摸不着头脑地说,瞧啥瞧?你个妖婆子,还能掀起啥妖风邪浪来?

老婆子不理他,喊着迎春你饭做好没?就急急地跑进厨房去帮女儿做饭了。院子里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坐在石板上吃烟,火光随着他嘴巴的噏动而明明灭灭。

外面的土匪第一次和风细雨地威慑性攻城,让兰仓县几大家族都坐立不安。这天晌午吃罢饭,兰仓县三大家之一的张家大老爷张子帼,把数十几个家丁长工召集起来。张子帼打开一间旧屋,这屋子因为常年上锁,早已蛛网遍结。张子帼让人把五口大木箱搬到院里,一一打开。两只箱子里各装十多条三八式步枪,剩下三只箱子全都是黄灿灿的子丨弹丨。

爹,这是要干啥?儿子张陆羽问道。

干啥?张子帼说,你他娘的每天躲在书堆子里,懂个**蛋,土匪马上要打进来了晓得不?

张陆羽说,这我知道,可是咱们这些枪,是花大价钱托人在南京从外国人手里买的,这可是命根子。

命个屁,张子帼说,土匪一进来,管你金疙瘩银棒槌,统统抢光。到那时候,这玩意还顶不上一根烧火棍。

张陆羽说,爹那你这是要去打仗?

张子帼叹息一声,说,傻孩子,你读书都读傻了你知道么?咱张家这么大家业,那是祖上一点一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加上几代人的心血经营起来的啊,如果在我手里就被土匪糟害了,你让我到九泉之下,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的爷爷和老太爷?

张陆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可是您不打仗,您练枪做啥?

张子帼说,打仗?你以为这他娘的打仗打的是啥?驴日的马鸣,马县长,哦不,现在是马旅长,他叫我们去陪他和土匪谈判,你以为这是啥意思?我告诉你,小子,这是要咱家出钱!打仗打啥?就他娘的打钱。打谁的钱你说?这兰仓县谁最有钱?

张陆羽说,当然是张,孙,杜三大家族。

三大家族最有钱,张子帼说,打仗打谁的钱?谁他娘的钱多就问谁要。三大家族里,咱们老张家又是排名第一,如果出血,谁出的血最多?还是咱们老张家!告诉你说,马鸣打仗,要从我这里拿钱,土匪来了,还是要吸我们老张家的血,没办法,谁叫咱他娘的家大业大?这叫树大招风!所以,不管谁打谁,咱们老张家,都是受害者!

张陆羽说,那爹您的意思是?

张子帼狡黠地一笑,说,这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爹……

张陆羽还要追问,张子帼早已转过身去,站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大声对家丁和长工们说:张家的老少爷们!从今天起,你们就在后院给我练枪,我每天给你们发一个大洋,你们听胡管家的,练好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肯卖力,我张子帼绝不亏待任何人。

众家丁连连点头。

张陆羽准备趁着人多混乱,悄悄从人群里开溜。

羽儿,张子帼叫住他,说,这两天你不要乱跑,就跟着胡管家一起练枪,好好给自己练练本事!

张陆羽说,爹……我要去看灵儿。

混账!张子帼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灵儿灵儿,你他娘的咋就不让老子省点心呢?

张陆羽说,爹,您怎么这么说话。

张子帼眼睛一瞪,道,因为我是你爹!如果你是我爹,你也可以跟我这么说话。

张陆羽撇撇嘴,说,就仗着你老,倚老卖老!

什么叫倚老卖老?我是你爹,你就要听我的,我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图啥?

是我爹你就让我娶灵儿!张陆羽吼道。

张子帼坐在太师椅上,出口气,说,要我和你娘跟你说多少遍你才听得进去?苏家和咱不般配,不般配呐……这要是传出去,说我们老张家和他苏家做亲,你让我老脸往哪里搁?我和你娘给你说的是杜家的女子,人杜家虽然比咱老张家差一点,但是好歹他也能算进三大家族里,好歹也是前三甲,这叫啥?在早些时候那叫探花。咱状元家娶个探花的女儿,我和你娘勉强还能接受,你偏偏喜欢苏武义的女儿?苏武义就一武夫,他生的女儿将来也是个舞刀弄枪的土鳖,我告诉你张陆羽,咱这家里我还没死,我没死就我说了算!

张陆羽说,爹你说够了没有,那我也告诉你,我就非苏灵儿不娶!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张子帼把一个茶碗摔在地上,说,混账!

张陆羽说,爹你别逼我,你要再逼我娶杜家姑娘,我还不怕你,我就去和苏灵儿一起双双从城墙上跳下去,即便摔不死,也让土匪杀死算了!

张子帼沉默了一会,说,那你早去早回。

张陆羽狐疑地看着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英明?

张子帼笑道,你爹一直这么英明。

张陆羽说,那您老歇着,我走了,灵儿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早该去看看她了。

张子帼挥挥手,说去吧。

张陆羽走出两步,张子帼在身后叫,回来。

又怎么了,爹?

张子帼说,你去是可以去,不能空着手去,我这里有一斤上好的点心,你带给苏武义。

张陆羽走上前去,在爹面前走一圈,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真是我爹?

张子帼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你难不成你是我爹?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张子帼说,你去,给苏武义带好,顺便打听一下土匪的情况,他是城防队队长,会有可靠消息。

张陆羽不满地瞪了爹一眼,说,你还是我爹。

张陆羽来到苏家大门口的时候,苏灵儿正坐在院子里娘的坟墓跟前和娘说话。张陆羽走近院子,来到她身后,轻声叫她,灵儿灵儿,我来看你了。

苏灵儿凄楚地笑一笑,说,陆羽,你来了。

张陆羽也尴尬地笑笑,说,哦,这是我爹特意让我给你带来的点心,苏伯呢?

提到父亲苏武义,苏灵儿的眼泪就又倏地落下来。苏武义自从老婆和儿子相继死去,先是呆愣着一言不发像个木头,后来渐渐缓过来,人倒是会吃会喝也说话,可是始终六神无主。他早上起来就坐在自家屋子里中堂上的木椅上,呆呆地瞅着某一处,一瞅就是一整天。嫂子翠翠叫他吃饭,他就嗯一声,接过端来的饭碗,眼睛依旧瞅着别处,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刨。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没了以往生龙活虎的样子,而是动作僵硬,迟缓,像皮影戏里的三流把式耍的皮影儿。偶尔出门去方便,也是眼神空洞地走出去,少顷又回来。才不到两天,苏武义的头发就全白了,身体也剧烈地消瘦,没了人样。

苏灵儿一指上屋,说,在那屋。

张陆羽说,我去看看苏伯。

苏家院子里静悄悄的,白晃晃的太阳照在苏李氏的新坟上,跟白的,黄的纸钱的颜色混同起来,让人有些轻微的眩晕。院子里的几株月季被人踩折了,蔫头蔫脑地歪在地上,残破干枯的叶片中间,一朵半开的红月季却开得出奇地灿烂,引得几只大黄蜂在四周飞舞。这静静的中午,只有黄蜂嗡嗡的飞舞声在整个苏家院子里漫散。

苏伯。张陆羽叫道。

苏武义充耳不闻,像个木偶一样瞅着大门口门扇和门槛的交接处,那里有一双鞋,显然很破旧了,鞋帮上还带着一些黄泥。苏武义好过来以后,却一直在念叨着死去的苏小毛,这么叨叨着,就成了心病,时间一长,居然人一天天地萎败下去,两个眼窝深陷,四肢干枯,瘦得像只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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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仓匪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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