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年轻土匪一拳挥过来，打在苏小毛的左半边脸上。苏小毛一个嘴啃泥栽倒在地上。
团副，咋办？年轻土匪问骑在马上的大胡子。大胡子一脸凶相，额头有道一指长的刀疤斜刻在脸上。
大胡子鲁声鲁气地道，绑了带走，说不准这狗日的就是兰仓县派出来的探子。
一个土匪说，这碎娃仔尿裤子了。众土匪一阵哄笑。
第二个土匪说，大哥，要不要给他换个裤子？
大胡子副团长说，换个狗屁，去把你老婆的裤子拿来给他穿。
众土匪又一阵哄笑。
第三个土匪就上来，拿着绳子里里外外把他捆结实了。
苏小毛看看天边，半个火红的日头已经从山头冒出来，整个世界红彤彤的，像涂上了一层鲜血。这一印象死死刻在他的意识里，直到三天以后的那个下午，当他被绑在核桃树上，刽子手老猴手起刀落，削掉他的两条眉毛以后，血水流进他的眼睛，他抬头看一眼天边摇摇欲坠的夕阳，天和地也是这种血的颜色。那时候面对死他已经坦然了，他冷漠地看着刽子手老猴一刀一刀削下他身体上的皮肉，仿佛像个局外人一样。
那时候大胡子气急败坏地骂，妈了个逼的，刚才抽你你鬼哭狼嚎，现在动了刀子你他娘的反而不叫不喊，这是他娘的啥道理！
苏小毛惨笑一声，说，我已经觉不到疼了。
刽子手老猴说，韩团长你别急，你看我的，一会我给他把这一身的零零碎碎一件一件割下来，有他哭的时候。
老猴用刀子划开苏小毛的腰带，他的裤子就落下来。这狗日的，人小，东西倒不小。老猴说，我先给你切了这命根子！老猴一手拎起苏小毛的生殖器，一手举起刀子，又是刀光一闪，苏小毛的生殖器就被削下来，鲜血飞溅。大狗越来越兴奋，趴上去就舔刀口切开的皮肉和血。
大胡子说，妈了个逼！老猴你快点，太黑了，老子肚子早饿了，赶紧弄完咱回营。
好嘞，老猴应道。他从褡裢里抽出最大的那把刀，说，我这就给他开膛破肚。
刽子手老猴一刀插进苏小毛的胸骨当中，刀子一拉，苏小毛的内脏就哗地流出来。
对面城头上，兰仓县的人们不忍再看，纷纷低下头去。啊！苏武义撕心裂肺地悲鸣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真他娘的臭啊，一个土匪掩住鼻子，说。
老猴就让那个土匪动手帮他，掰开苏小毛的肚皮，他要抽他的肠子。土匪极不情愿地走过来，双手掰开苏小毛抛开的肚皮。老猴皮笑肉不笑地说，碎娃仔，对不住了！然后一只手伸进苏小毛的肚子里，用力一掏，苏小毛的肠子就被整个地拽出来。
一股剧痛传遍他的全身。苏小毛浑身哆嗦，他恨恨地骂了一声，王八日的东西！骂完就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嘴巴里流出一股殷红的鲜血，断气了。
团长，他死了。一个土匪说。
妈了个逼，这就死了！大胡子团长道。
老猴搓搓手，说，哎呀，忘了忘了，这剐人，是要给这人嘴里上套的，我忘了这茬了。各位兄弟见笑见笑。
狗一跳就扑上来，咬着肠子大嚼起来，肠子破开，里头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老猴，掏完这小子的下水，喂狗，我先走了。大胡子团长说完，骑着大马扬长而去。
老猴在他身后喊，团长，掏了这小子的心，我即刻就回去！
老猴三两下把苏小毛尸体里的内脏全部掏出来扔在地上，往地上的黄土里擦擦手上的血，又挨个擦干净刀子上的血，带上人走了。
大狗还在那里吃得正酣。它吃完他的内脏，还未尽兴，就又去撕扯他身上的肉。直到整个尸体被扯的血肉模糊，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天色渐渐黑下来，兰仓县人还未在这突如其来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苏武义早已哭成一滩烂泥，半昏半死。当人们逐渐准备离开时，有人去扶躺在地上的苏李氏，却发现她已气息全无，浑身如生铁一般僵硬。
（第一章完）
第二章兵临城下
一
这土匪头子马德谋，祖籍甘南一带，靠着祖上的根基，手里有些人马。据说其祖上曾是曾国藩手下某部，后清朝溃败，拉了大旗，自封马司令。马德谋每拿下一座城，就亲自委派县长，接管县里所有大小事务。三洋县举城投降以后，原有的县长被调离，换了马德谋的一个亲信。这亲信一上台，出台一道命令，加收一项名为“兵役”的税种。大人二斗五升，十岁以下小孩折半。不光如此，还抓丁。这一抓，三洋县有劳力的青壮年纷纷逃亡外地，眼看到了麦收时节，偌大一个三洋县却没有收麦的劳力，只有些妇孺老叟像疲软的老牛一样迟缓地在地里劳作。抓不到壮丁，如何补充兵力，壮大队伍？这亲信灵机一动，妙计就上心头来。这次还是按人头，一家三口人里，必须抽出一个人来服役，如不，就交钱，一个丁五块大洋。六口人以上的家庭，至少出一个人服役，另一个可以出钱代替。这一政策一出台，马德谋大为赞赏，此后马德谋占领的几个县城都纷纷效仿。这一来，三洋县一夜之间冒出很多从周边县里赶来的穷苦人，为挣这五块大洋，纷纷上门负责替人服役。也有老奸巨猾的兵油子，拿了钱进了队伍，三两天之后借机逃跑，出现在另一个县城，继续替人服役挣钱。这一来，几个县里的百姓叫苦不迭，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在苏小毛被开膛破肚之前，土匪头子马德谋曾两次派手下来兰仓县里。那时候土匪马德谋的部队已经驻扎在兰仓县城外五里的地方。当日下午，马德谋派来了他的第一个说客。这人叫庞贵宝，是土匪头子马德谋手下一个副团长。
那日兰仓县开了城门，县委秘书公孙瓒出城迎接。
在兰仓县最有名气的翠园酒楼，马鸣设宴接待庞宝贵。陪同的还有兰仓县几个头头脑脑，本地乡绅贵胄。酒过五循，庞宝贵早已不胜酒力，连连告退。马鸣挥挥手，制止了喧哗的劝酒令，笑道，庞团长这次来我兰仓县里，不光是和马某喝喝酒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庞宝贵笑道，当然不是，实话说，庞某我这次，确实有要事在身。
什么事？
庞宝贵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马鸣，说，这是马司令写给您的亲笔信。马司令说了，眼下这甘肃，已有三分之一的地盘都投了我们。冯玉祥在河南大战，节节败退，可谓大势已去。马司令这一次揭竿而起，实为为国讨贼，救万民于水火。
庞宝贵顿了顿，抽出一根香烟点上，说，俗话说，乱世出英豪。马司令这一次出山，全甘肃人民无不欢欣鼓舞，可谓众望所归。临行前，马司令特意交代我……
庞宝贵迟疑地看着众人，不往下说。马鸣做个手势，坐上几人即刻离席告退。
庞宝贵接着说，马司令特意交代，他和您马县长，同姓同宗，弄不好，祖上还是一家人。这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马司令这一次，有大文章要做。解放了甘肃东南一角，这只是开始，下一步，司令还要进军陕西。这大业一成，即袍笏加身，光宗耀祖。司令自然不忘了本家同族的马县长您。只要您开了这城门，迎接司令进城，以后跟着司令成就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