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点击屏幕中间,控制栏“主题”可以切换皮肤和字体大小!

后来那个黑影僵硬的身体突然疲软下去,一股灼热的液体进入我的体内。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我才十五岁,十五岁啊。黑暗中那个人突然歪倒在我旁边,虚弱地喘着气。多天以后当我把这件事讲给我的舅妈时,舅妈哭着把我揽进怀里。我苦命的孩子……舅妈悲痛地喊。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被他们强暴了。我的身体不再干净,我已经不是姑娘,那一晚我从一个少女转变成一个女人。

在这之前我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这种耻辱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那个男人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手指轻轻地把我额前散乱的头发理在耳边。他跟我说话,但我听不懂。过了一会儿,有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我想也没想就喝了。我很饿。

我还在想逃跑的事。门外站着的两个看守寸步不离,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我逃跑的企图,所以来看住我的。天黑了以后,那个男人再次回来。他抓住我的手,将一个玛瑙的手镯戴在我手腕上,我的手腕太细,手刚垂下,镯子就掉在地上,摔碎了。我吓坏了,赶紧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还给他。他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懂。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我哭着求他,长官,放了我吧,我想回家……他惊愕地看着我,好半天,然后扶我起来,就转身出去了。

那个夜晚我一直很害怕,我以为我得罪了那个土匪,他肯定要杀我了。真的。

第二天天刚亮,就进来两个人,对我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然后拉着我往外走。

我被抱在一头毛驴的脊背上,那两个人一前一后,赶着驴出了城门。即使这个时候我都认定他们是要杀我,我想他们会把我带到城外的荒地,然后一刀砍下我的头转身就走。因为我得罪了昨晚的那个土匪,还摔碎了他给我的镯子。

他们并没有杀我。出了城以后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把一袋子大饼和一个水葫芦扔给我,就转身回城里了。他们放了我!我惊喜着,用手拍了拍驴子,径自往冯家窑走去。我的舅舅,就住在那里,离城三十多里。

在舅舅家里,舅母听了我的讲述,连连抹着眼泪。天呐……她说。当天晚上她把我叫到堂屋里,悄悄告诉我,女子如果在婚前跟男人睡觉,就成了肮脏的女人。她说很多女子因为这个上吊而死。她说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耻辱。不仅这样,整个家庭都会被人唾弃,羞辱。她把半截草绳给我,抹抹眼角就走了,临走时关上了房门。

我知道,她是要我上吊死去。不,我不想死,真的。我害怕死。对死亡的畏惧远远比身体上的耻辱更让我绝望。即使我是一个不洁的女子,但我想活着。在亲眼目睹娘和弟弟惨死的那一刻我确实不怕死,那时我想即使土匪当场杀死我我也不会有一点点害怕的,但是到了后来,在我被那个凶恶的土匪踢倒在地以后,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我突然对死亡充满恐惧。不,我不想死,真的。

舅舅……我叫了一声。我听到舅舅在院子里打着火镰点烟袋的声音,并且重重地叹气。外公……我大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是我的外公,他虎着脸威严地站在我面前。我娃……外公动情地叫了一声。我娃活着,好好活着,死也要活下去!外公说完,老泪横流。

舅母说,这……外公扇了她一个耳光,说,土匪是畜生,但我们不是!菊娃子是我亲孙子!我娃没被土匪杀死,砍死,我娃要好好的!舅舅走进来,我看到他的眼里噙着淡淡的泪花,他摸了摸我的头,喃喃地说,我娃,要好好的……

后来,我嫁给了你们的父亲。那时候我肚子已经有了些许反应,我们的亲事匆匆忙忙,很是潦草。再后来,我生下你们的大哥,这个土匪种从小就一身匪气,文化大革命那年,因为偷了生产队一只羊,就被吊在树上活活打死了。

我欺骗了你们的父亲。多年以来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段经历。我对不起你们的父亲,他已经去世了,现在我也将死。我对不起他,到了阴曹地府,我会给他下跪……

黄秋菊老人讲完,在场的儿孙都已泪流满面。三天以后的一个深夜,黄秋菊老人逝世。在那个安静的夜晚,我们看到黄秋菊额头的皱纹终于舒展了,老人灵魂轻盈地缓缓升上天堂。

安葬黄秋菊老人时,他的儿子们提出,把在李家建筑工地上挖出来的三具尸骨也一起安葬。在外流落七十多年的母子四人,终于团聚。在墓地里,黄秋菊老人的儿孙庄严地跪在坟前三叩首,烧纸焚香,祈祷几位惨死的亡魂和老人一起,安息……

第一章 千刀万剐

“兰仓县的老少爷们!你们听着!你们上有老下有小,你们跟着马鸣卖的什么命?!为了他一个县长的位子,你们惹怒了老子,你们知道,我这一打进去,现在这个后生娃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站在兰仓城对面山坡上的大胡子大声朝着城头上喊话,“连条狗都别想活命!”

“啊呀呀!”大胡子话音刚落,一记皮鞭就抽在苏小毛身上,苏小毛惨叫了一声。这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惨叫在苏武义耳朵里,就像末日来临。苏武义站在城头背着双手,面无表情。有人在身后带着哭腔哀求他,苏爸,别看了……苏武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青铜雕像。

热乎乎的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城头上一大群蚊子在嗡嗡飞舞。土夯的城墙上站着兰仓县几百男女老少,他们也和苏武义一样,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只有一个女人躺在地上抽搐,就在苏武义十米开外的地方。女人头发蓬乱,脸上的泪痕已经和泥土交织在一起,像刚刚打过花脸的戏子。女人衣衫蹙成一堆,露出枯树皮一般粗糙而结满污垢的肚皮和半只塌陷的奶子。

娘啊!苏小毛又惨叫了一声。女人也随之浑身一个剧烈的抽搐。她已经有气无力,连呼吸都显得很吃力。她嘴巴里发出微弱的类似喘息的哭声,是,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又是一声。所有人的浑身一个激灵。虽是农历六月的天气,可是这一刻,站在城头上的几百个兰仓县老少爷们都浑身发冷,牙齿打颤。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山坡上的苏小毛。

对面山上,十五岁的少年苏小毛双手双腿分开,像一个大字一样绑在核桃树上。几个人站在他的四周,其中一个黑衣服大胡子的人大声朝对面喊话:“马鸣,你再不开城门,今天,这憨娃就要给活剐在这儿喽!”大胡子说着手一挥,旁边一个瘦老头就割掉了苏小毛的一只耳朵,那只青紫色的耳朵在瘦老头鹰爪一样的手上突突跳着。瘦老头举起耳朵挥挥手,好让对面城头上的人看个清楚。

“马鸣!”大胡子吼道,“呸!你个孬种!再不吱声,这娃就被剐得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啦!”

城头上还是一片死一般的静默。几个小娃娃骑在城墙头,早已忘了相互推搡,个个目瞪口呆。也有胆小的早已经尿了裤子,自己却浑然不知,只顾着长大嘴巴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

地上的女人动了动脑袋,绝望的眼睛里流出半滴眼泪,微弱地说,“他爹、爹,救、救娃……”经过刚才这一场撕心裂肺的嚎哭,她已经虚脱得几近昏死过去。“救救我的娃……”女人歇斯底里地叫道。因为极度的悲伤,她的声调已经完全走样了,不像哭,而更像是在唱。唱戏或者唱歌的唱。

可是这声音在所有在场的人听来,却比任何哭声更肝肠寸断。

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把每个人浑身染成了金黄色,仿佛几百尊岿然不动的青铜雕像。静极了。几百人,可是甚至都听不到半点细微的呼吸声。任何响动都没有,连空气也像死了一样。

兰仓匪事》小说在线阅读_第3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甘肃李剑鸣_的作品进行宣传。

首页

兰仓匪事第3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经典模式参考起点小说手势
  • 传统模式
  • 经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