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后来我跟继母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父亲死死按在盖子上的手挪开。打开洞口,亮光照进来的那一刻,我看到有生以来最悲痛的一幕:父亲猫腰坐在洞口,双手向下,牙关咬得紧紧的,做出使劲的样子。但他的手臂上,袖子已经被刀划破,皮肉绽开,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半身。父亲是身上的血流干了才死的,父亲面色苍白,额上暴突的青筋告诉我们,他在临死的那一刻,还在为守护我们而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力气。安静的父亲面色惨白,神情坚毅,他用生命守护了自己的妻儿,为了她们他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继母哇地哭出声来,我也哭了,两个弟弟也哭起来。父亲像石雕一样立在洞口,静静的一动不动。

不知哭了多久,继母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说,菊娃子……咱,咱走……我哆嗦着问娘,去哪?咱找你舅舅,外公他们去,继母说,咱们找到他们以后,再……再回来……安葬你爹……说到我爹,继母又哭开了。

我们是在城外遭遇土匪的。当时天快黑了,娘拉着两个弟弟的手,我拽着娘的衣襟往外走。土匪是从城外回来的,可能是去乡下抢东西了,马车上驮着满满一车粮食。娘老远看见大队的人马过来,叫一声我娃快跑,就拽着我们拼命地奔跑起来。土匪已经发现了我们母女四个,他们像发现猎物一样兴奋地大喊大叫,并且打着尖利的口哨。我们还没跑过百步,土匪的马已经拦头截住我们。他们一跃下了马向我们走来,我们吓得直往娘怀里钻,而娘也弯腰将我们搂在怀里。

一个土匪上来就扯娘的衣服,娘用手挡了一下,土匪就给了娘一个耳光,把娘额前的刘海打散了,凌乱地盖在脸上。土匪再次伸出手来,娘大叫了一声,土匪本能地后退两步。在这间隙娘敏捷地抓起地上的一疙瘩牛粪就往脸上和身上抹,抹得整个身子臭气刺鼻。

土匪看到娘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愤怒地大叫,但具体说什么,我听不懂。与此同时,一个土匪抓住我的胳膊一把就拉了过去,并且快速将我按倒在地上。我拼命地挣扎,那个庞大的躯体重重压在我身上,一只手用力地拧我的胸脯。我看到那张长满胡须的嘴巴因为大笑而变形,扭曲,空洞地张大,丑陋不堪,并且喷出让人反胃的气息……

我的胸腔被压住,呼吸困难,我听到继母撕心裂肺的叫声,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压在我身体上的那个人惨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脑袋。恍惚中我看到继母神情惊慌,手里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落在地上,继母搁在空中的手还在瑟瑟发抖。

继母做出了她有生以来最血腥的事。记忆中的继母看到杀鸡都会手脚发抖嘴唇哆嗦,但现在他用石块砸在了土匪的脑袋上,那个人应声倒下,捂着流血的头颅在地上打滚并且痛苦地惨叫。

继母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这短暂的瞬间,身后传来两个弟弟放肆的哭喊。土匪抓着我的两个弟弟,土匪举起冰冷的刺刀,土匪脸色凶恶地把屠刀指向我的两个弟弟。我那可怜的弟弟,大的十岁,小的只有八岁。

娘发疯似地冲过去,娘冲向弟弟,娘要保护他们,娘被巨大的母亲的能量驱使着以迅雷般的速度冲向弟弟,娘此时像一头发疯的母兽不畏一切。就在娘冲过去的瞬间,一道白晃晃的冷光已经射入最小的弟弟的胸膛。不知娘哪来那么大的力量,娘把土匪的刀掰断了,刀尖插在小弟弟的右肋上,再也拔不出来。娘的手上,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

土匪的刀再次举起,娘双手将两个弟弟揽在怀里,刀插在娘的背上。刀插进了娘的身体,从后背插入,娘的腰剧烈地闪动了一下,娘的神情在一瞬间凝固,眼睛呆呆地睁着,嘴角流出血。粘稠的血液从娘的嘴巴里流出,滴在地上,扯出一道道细细的丝线。

另一个土匪从前面执刀刺去,刺向娘怀里的孩子。娘使尽最后的力气,娘艰难地挥动手臂去挡那锋利的刺刀,刺刀从娘的胳膊肘上漂过,刺中了大弟弟的脖子。娘悲痛地喊了一声,我娃啊……母子三人的身体一齐倒下,血泊中弟弟弱小的身体还在抽搐。娘将他们护在身下,他们死在娘的怀里。

我没有死。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不杀我,原来是要……

一个土匪双手抓住我的领子,往上一提,我就被扔进马背上驮着的一个大背篓里。在身体被抓起的一瞬间我看了看娘和弟弟,弟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身体就舒展了,像一朵花那样,缓缓舒展开来。天已经黑下来了,从背篓底下看上去,天上的星星很细小,像河边沙地上闪光的金末末。我的浑身还在发抖,四肢疲软。眼前反复出现继母凝固的表情,继母眼睛圆睁着,嘴角流血。我娃啊……继母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一次一次地喊着。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马匹停下,有人把背篓从马背上接下去,倒提起来,往下一扣,我就被倒在地上。四周点着火把,隐约认出,是到了县衙里。县衙如今成了土匪的总部,原本县老爷办公的屋子里现在灯火通明,一群土匪坐在八仙桌上大声嚷嚷,好像在喝酒,划拳。

那个被娘砸破了脑袋的土匪,他的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渗出一坨血迹。我刚从背篓里爬出来,他就一个耳光把我扇倒在地,我的嘴巴磕在卵石铺成的地面上,就擦破了皮,用手摸时就有黏黏的血液粘在手上。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到那血是深黑色的。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那人又在我腰上重重踢了一脚,我就趴在地上再也不敢站起来了。

一个土匪推推搡搡地把我送进一间屋子里,我刚进去,门就在我身后哐当锁上。当时我以为他们抓了我,是要给他们做饭烧火,因为小时候如果在外玩的太晚,回家时娘总是会说,姑娘家在外面玩,可小心土匪把你抓去。我问娘,抓去干啥?娘说,抓去啊,抓去打你骂你,让你给他们洗衣做饭。娘说土匪全部是男的,男人不会做饭,就像我爹那样,所以他们抓了小姑娘,是要回去给他们做饭的。对娘的说法我深信不疑,所以,在小屋里时虽然有些害怕,但想想,饭我会做的,我十岁开始就做饭了。其实话说回来,到了那个时候,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个死,看到娘和弟弟的死以后,我突然也对死亡不那么害怕了。

我靠在一张床边,起初只是想歇歇腿,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我看见娘和弟弟还在被人追赶,土匪眼看就要抓住娘了,我焦急地喊,娘快跑,但我的声音低低的,喉咙就像被人卡住了一样。娘带着两个弟弟,两个弟弟太小,根本跑不快。与此同时,另一个土匪发现了我,土匪阴阴地笑着像我逼近,我撒腿就跑,但还是跑不动,我的手脚像患了某种迟缓的病症一样,速度比平时缓慢了许多倍。土匪抓住我,我一转身,就看到还是白天那个被娘砸破了头的土匪,他的脑袋此时完好无损,裹着的纱布也不见了,看不出一点受伤的迹象。土匪半个脸埋阴暗里,另半个脸因大笑而扭曲,狰狞,异常恐怖。他狗熊一样摇摆着身体慢慢向我逼近,每往前走一步,我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没有退路,身后突然变成深不见底的悬崖,我看了一眼就害怕了。但土匪还在向我逼近!他是要将我逼下悬崖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心突突地狂跳着,我害怕死亡,在这个幽深的悬崖边上时我感到巨大的恐惧像大山一样压下来,重重压在我心里。

我害怕……他像白天那样扑向了我,他的身体重重压在我身上,我的胸口憋闷,喘不过气。他的手在我身上揉捏,撕扯,不不不,我害怕。不不不,娘救我……

娘救我……我喊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黑夜里一个庞大的身影在我上面艰难地喘息,我的身体锥心地疼痛,但我没有一点力气反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手足茫然不知所措,那个黑影在身上蠕动着像一条庞大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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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仓匪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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