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晚上，潘文军让自己的江南籍保姆小吴做了几个江南风味的家常菜，请黄文涛到家里吃饭。饭桌上摆放着几道家常菜，莲藕龙骨汤，汤清味美，香气扑鼻；香干炒肉丝颜色鲜亮，嫩爽可口；粉蒸肉滑腻味美，入口即化；清蒸鱼鱼肉嫩如豆腐，清淡爽口。。。。。。黄文涛望着饭桌上这几道地道的江南家常菜，感觉口舌生津，肚子里开始咕咕直叫。

潘文军笑望着黄文涛说：“怎么样，嘴馋了吧。这几样菜可都是地道的江南家常菜，小吴的烹饪手艺可与丁兰有得一比。”

黄文涛仔细打量着潘文军，五十岁出头的人了，可是却一点也不显老，头发乌亮，容光焕发，健康状况很好。这说明潘文军保养得法，也说明他仕途顺畅，心境平和。

黄文涛看了看四周，见饭厅里只有自己和潘文军两人，就问道：“潘部长，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潘文军说：“你嫂子和潘阳到秦皇岛去度假了，就我们两个人正好说说话，聊聊天。你跟我说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黄文涛取过自己从江南带来的一坛米酒说：“潘部长，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吧。这是我特意从江州给您带过来的一坛米酒，我记得您当年在江流工作时最爱喝这种米酒了。您离开江流，离开江南省这么多年了，外地虽然也能买到米酒，但口味肯定没有江南产的米酒地道，好喝。”

潘文军从黄文涛手中接过这坛米酒，打开坛盖嗅了嗅香味，一股浓郁甜蜜的酒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高兴的说道：“这可真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了。我还真是好多年都没有喝到这样正宗的江南米酒了。”潘文军让小吴把米酒拿去加热，又让小吴取了两只小碗来，把加热过的米酒倒入两只碗内。米酒白如玉液，清香袭人，两人趁热各自干了一碗米酒，甜润爽口，回味深长。

一碗温热的米酒下肚以后，两人都变得兴奋起来，打开了话匣子。潘文军咂咂嘴说：“米酒可是好东西啊，含有多种营养成分，饮后能生津暖胃，养气活血，滋阴补肾，是老少皆宜的营养佳品。”

黄文涛趁机试探着说：“听说您马上要调回江南省去工作了，那样的话您以后就可以经常喝到正宗的江南米酒了。”

潘文军愣了一下，用手指点着黄文涛呵呵大笑着说：“看来你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既然瞒不过，也就不瞒你了。实话跟你说吧，组织上已经正式和我谈话了，准备让我到江南省委去工作，很可能让我接替刘定伦同志的工作。”潘文军顿了顿又说：“别光是说我，说说你吧，你现在怎么样？”

黄文涛就把自己近些年的工作和生活经历简要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江州市现在正面临一轮大的人事调整，根据省委安排，鲁东华同志要去中央党校学习，据说徐远平同志可能接替鲁东华任市委书记，常务副市长吴林任代理市长。但是我和他们在工作思路上存在一些分歧。就拿美化化工立项这件事情来说吧，我个人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这个项目会严重污染江州的环境，得不偿失。”

潘文军掏出香烟来，扔了一支烟给黄文涛，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烟，沉吟着说：“你的想法是对的。一直以来，我们在发展地方经济时只重数量不顾质量，只追求gdp数字和个人政绩，而忽略了环境和民生问题，交了很多学费，这是一种短视的做法，这样做直接导致经济发展的不可持续性。但是你在这个问题上要讲究策略，不能硬顶。我虽然很快要到江南省去工作，但我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也不便公开替你说话。你有没有见过董浩阳同志，他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他的态度非常重要。”

黄文涛向潘文军介绍了董浩阳对美化化工项目的态度和意见，又说自己本想当面向董浩阳汇报情况，争取他的理解和支持，但却不巧他外出考察工作去了，没有见到他。黄文涛最后说道：“我觉得董浩阳同志很可能并不了解实际情况，受了徐远平和吴林等人的蒙蔽。江州老百姓都反对在江州建美化化工厂，前一段时间还自发组织起来到市政府去上丨访丨。如果浩阳同志能亲自到江州实地考察了解一下情况，听取群众意见，我想他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潘文军笑了笑说：“你的愿望是好的，但你的意见和建议未必能得到浩阳同志的重视。我建议你去见一个人，也许这个人能对董浩阳施加影响力。他就是刘老，刘老以前是董浩阳的领导，对浩阳同志有知遇之恩。和刘老搭上关系，对你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好处。”

黄文涛高兴的说：“潘部长，我们两人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和刘老约了明晚见面了。”接着就把朱大壮为自己引见刘老的儿子，然后又通过刘总安排自己和刘老见面的事情如实讲述了一遍。

潘文军点点头说：“这样很好，看来你在政治上是越来越成熟了！”

这顿饭直吃了两个钟头，两人相谈甚欢。黄文涛临出门时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拐回身来，打开一个纸筒，取出朱大壮送给自己的那幅古画高山流水图，双手递给潘文军说：“潘部长，好多年没有见到您了，这次见到您很高兴。一个朋友送给我一幅古画，我也不会欣赏，也不知道是不是赝品，只是看着觉得感觉还不错。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这幅画放在我这样不懂画的人手里真是糟蹋了，我知道您一直很喜欢古玩字画，还是放在您这里吧，也算是得其所哉！”

潘文军嗔怪道：“你呀，你怎么也学会搞这些庸俗的一套了！”他一边说一边端详黄文涛手中的那幅古画，只见山壁陡峭，气势雄伟，飞瀑流泉，苍松掩映，古意悠然，意境高远，潘文军顿生喜爱之意。他凭直觉觉得这是一幅年头久远的古画，应该价值不菲。

黄文涛见潘文军对这幅古画爱不释手，他心里也觉得高兴，看来这份礼算是送对了，应该会收到很好的效果。他对潘文军挥了挥手说：“潘部长，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哪天您有空我再到您办公室去汇报一下工作。”

潘文军犹豫了一会儿，他见黄文涛已走了门边，正要开门出去，于是果断挥手招黄文涛回来。“文涛，你先别走，我还有话和你说。”黄文涛闻声回转身来，诧异的望着潘文军。

潘文军沉吟着说：“文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不是在你面前装正经，但这幅画我不能收。”

黄文涛疑惑的望着潘文军。潘文军接着说道：“我们是自己人，来日方长，心里有数就行了。好钢用在刀刃上，你应该拿这幅画去派更好的用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文涛脑海中电光一闪，霎时间明白了潘文军的意思。黄文涛犹疑着说道：“潘部长，这。。。。。。好吗？我也不知道刘老是否喜欢古画，而且我听说刘老清正廉洁，从不接受任何人的礼品，我送画给他会不会弄巧成拙？”

潘文军笑了笑说：“刘老自从退下来以后，一下子从忙碌的状态中闲了下来，再也没有那么多会议要参加，没有那么多文件要批阅，也没有那么多工作需要他指导，感觉很不适应。他也是相当级别的离休干部了，也不可能像普通老百姓一样整天到公园里去闲逛，或随便找个什么人来下棋聊天，闲极无聊就开始学画练字，并且古玩字画，慢慢的竟然无师自通，成了一个行家高手，乐此不疲。你又不是送钱送物，算不得行贿。你这幅画在热衷此道的人手中是价值万金，在不懂行不识货的人眼中一钱不值。”

黄文涛通过朱大壮和刘总预约，安排自己和刘老见面，朱大壮要求陪同黄文涛一起去见刘老，被黄文涛婉言拒绝了，朱大壮只得作罢。黄文涛觉得自己去见刘老，有旁人在场说起话来不太方便，而且自己准备用朱大壮送给自己的那幅古画作进见之礼，如果朱大壮在旁边的话总觉得有些别扭。

傍晚时分，黄文涛独自一人打的前往刘老的住处。黄文涛透过车窗浏览北京城的景色，但见街道宽阔，车水马龙，马路两边高楼林立，行人如织，繁花盛柳点缀其间，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既有北方城市的雄浑壮阔之气象，又不失秀丽婉约的景致。

黄文涛在一个小巷口下了车，沿着幽深宁静的小巷向里面走去。这条巷子闹中取静，把喧嚣嘈杂的市声阻隔在外面，别有一番古朴宁静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