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娱乐城内，一群小姐等着开工。曹兰坐在小莲附近。

有人问：“小美今天怎么没来？”

“她不想在这干了。”

“她想换地方还是自己干？”

“不知道。”

几个小姐议论纷纷。

“你们想过自己单干吗？”

“单干很危险。经常有人被抢被杀。”

“我觉得还是在这做比较安全。听说我们老板在本地很有势力，开业以来从来没被丨警丨察查过。”

“老板给他们免单，逢年过节还给他们送钱，他们当然不会查。”

“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接了一个满嘴酒气的客人。他脱衣服的时候吓我一跳，我看见他腰上挎着一支带皮套的手枪。我借口拿东西悄悄溜出来求救。经理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只是要我用心伺候。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去，试探着问那人他做什么工作，是丨警丨察还是黑道。他说黑道不敢带枪来这招摇。这混蛋做那个不肯戴套，我真担心自己会中标。”

苏强约胡佳在一家星巴克见面。他看见胡佳走下出租车。

“我给你的车你为什么不开呢。”

“我不希望引人注目。”

“你早就已经引人注目。现在研究生有车的人很多呀。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苏校长，实话跟您说吧，还有其他人在追我。”

“你这么漂亮，有人追求很正常。这和你不开车好象没有因果关系。”

“他也送给我一辆车。”

“我还以为是李靖。我见过你和他在一起。”

“我和李靖、王莹是本科同学。王莹喜欢李靖，不要说李靖不是我的菜，就算他是，我也不会横刀夺爱。”

“我追你的事李靖知道吗？”

“放心吧，这件事连王莹也不清楚。我知道李靖和你们校领导关系不是太好。”

“我的竞争对手送给你的是什么车？”

“礼轻情意重，我不是很看重礼物的价值。”

“我明白了，他送的车比我的好，你生怕我看见之后自愧不如，谢谢你照顾我的感受。这个人我认识吗?”

胡佳默认。

“我们都认识的人，那就和京华大学有关，他也是学校的领导？”

“你没必要知道他是谁。”

“他知道我是谁吗？如果他知道我是谁，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岂不是很吃亏？”

“就算你知道，难道你还找他决斗？”

晚上李大宾请胡佳吃饭，胡佳随口提到：“苏校长今天问我为什么不开他送给我的车。”

“你怎么说？”

“我说还有别人喜欢我。他大致猜到你的身份。”

“你告诉他呀。我无所谓。”

过了几天，苏强再次把胡佳叫出来。

“你好像住在校外？”

“研究生宿舍太小，我住惯了大房子，受不了。”

苏强拿出一串钥匙。

“我在校内有一套房子，基本不用，你可以住进去。”

“这不合适吧。”

“我办公室有休息的地方，不经你允许我不会去找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王莹一起搬进去。”

这件事很快引起李大宾注意。这天他问胡佳：“苏强是不是给了你一套房子？”

“你怎么知道？”

“我是后勤集团总经理，所有的房子都归我管。”

“我不是很想去，拒绝他又怕他说我不识抬举。”

“你是不是很喜欢甘家口一带。”

“是呀。”

“那儿好像有个楼盘叫钓鱼台88号院。”

“知道呀，前几年轰动一时，因为每平米售价高达三十万。号称京城第一。”

“那个老板是我熟人，我用内部价买了一套。已经装修好了，你随时可以搬进去。”

“我自己租了一套，苏校长又借了一套，我要这么多房子干嘛？”

“这样好不好，你先看过房子再做决定。你要是没事，我们现在就去看房。”

“不去。我这人经不住诱惑。我怕看过房子之后自己赖着不走。”

苏强经过跟踪，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李大宾。

他问胡佳：“你决定选择他了？”

“没有呀。”

“他比我有钱，你如果选择他，我不会怪你。”

“如果有一天我决定选择他，那唯一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因为你有家。我不想做小三。”

“我可以为你离婚。”

“听说你爱人是部长的女儿，你离婚肯定会影响你的前程，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答应。”

“你要是这么想，我不就等于提前出局了？”

“我还可以谁都不选。”

继211、985之后，教育部在全国高校发起250所创新型大学评选活动。

京华大学向来不让任何荣誉旁落，校园内到处张挂着宣传横幅。苏强集合他管辖的研究生院、外语学院全体师生，在剧场召开动员大会。外语学院师生坐在前排。根据以往经验，本科生比较听话，基本上能把分配给他们的座位坐满。这样拍出来的宣传照片比较好看。

“教育部即将开展创新型大学评选，入选的大学可以优先获得教育部配置的各种资源。三个月之后教育部专家会来我们学校进行检查，我们研究生院和外语学院被校领导寄予厚望，你们的综合素质和外语能力是我们这次能否通过考核的关键。尤其是研究生院，今后几个月迎接检查就是你们的工作学习重点，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请假离开北京。”

李靖举手提问：“苏校长，为什么正好是二百五十所呢？”

“这我怎么知道？”苏强看见他就有点犯怵，生怕他提出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你不是研究生院的吗，怎么混在外语学院？”

“我近视，坐在后面看不清领导是男是女。”

后排有人嘀咕：“他想泡外语学院的小妹妹。”

李靖回头寻找揶揄他的人：“在新中国会议史上，终于有人说了句真话。我确实喜欢外语学院的姑娘。”

有人哄笑。

王莹眼里飘过一丝笑意，她把“外语学院姑娘”理解为自己，认为李靖在公开向她示好。

苏强皱着眉头说：“李靖同学，我们都知道你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你不在乎集体荣誉，我们也不勉强你。我修正一下我刚才说的话，未来三个月所有人都不可以无故缺席，但你可以破例。”

与会师生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李靖却并不领情：“苏校长，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他们号召评选二百五十所创新型高校，其实就是骂我们都是二百五，我们为什么要配合？教育部门这些官僚吃饱了没事干，隔三岔五就要搞个评比活动劳民伤财，提醒我们注意他们的存在。今天是创新型大学评选，明天又会出现不可不创新型大学评选，以后还会出现当然不可不创新型大学评选，理所当然不可不创新型大学评选。”

看过金庸小说《笑傲江湖》的师生知道李靖在借用桃谷六仙调侃不戒和尚弟子田伯光的桥段，哄堂大笑。

坐在台上的苏强等人一脸茫然。

李靖继续侃侃而谈：“我们是所谓的名校，应该有足够的自信，完全没有必要随波逐流。我们如果不配合教育部这些荒唐的评选，中国教育就会少做很多劳民伤财的事情。过去的多次评选，有些地方为了顺利过关，除了请客送礼，还挑选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和女学生全程陪侍。而那些猪头专家趁机坑蒙拐骗。几千年来师道尊严的沦丧，莫此为甚。”

“你别以偏概全，那只是极端个别的现象。”

“你还希望这是普遍现象？在官方话语里，贪污腐败也是个别现象。过去的几十年里，教育部只做了两件事情，首先是允许北京、上海这些高校林立的地方单独考试，把科举考试以来最严重的教育不公推向极端；其次就是举行各种毫无意义的评选，让全国的高校造假成风，把女老师变成三陪女郎，践踏中国教育最后的尊严。”

全场掌声雷动。苏强气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