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举杯畅饮。
孟津问：“你是不是快毕业了？毕业后有留校的打算吗？”
“留校没什么意思。中国的高校本末倒置，教师的地位最低。”李靖想起苏强抢走李老师住房的事，决定捉弄一下他，“孟处长，你们是不是一般不让留学生在校内租房？”
“原则上是不允许。这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中国人很注重国际影响，认为老外出事有损国家形象。”
“可是现在老外越来越多，在北京租房很平常，甚至买房的都有
“校外我们鞭长莫及。我们只要确保留学生不在校内出事。”
“您请我吃饭，我给你做一回线人。我们李老师家对门住着一个洋妞，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
两人吃完饭回到学校后，孟津立刻带着几个保安敲开苏强金屋藏娇处的房门。李靖本想溜走，被孟津叫住。
“你别走，我们不懂英语。”
那名女留学生看见他们很惊讶。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孟津说：“我们是学校保卫处的，需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请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女留学生转身去拿证件。孟津看完之后还给她。
“你有这套房子的租约吗？”
“是苏校长让我住在这里的。他没有要求我签约。”
孟津问李靖：“你在这里见过苏校长吗？”
“没有。”
孟津给苏强打电话。
“苏校长吗，我们在教师宿舍八号楼。这里有个女留学生说您让她住在这里，是有这回事吗？”
“没错，是我。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到。”
苏强急匆匆赶到，他看见李靖在场，有点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
“我导师就住在对门。孟处长叫我临时充当翻译。”
苏强对孟津说：“路易莎是我朋友的女儿。她神经衰弱需要休息，留学生公寓太吵，所以我让她暂时住在这里。”
有苏强出面担保，孟津不好再说什么。他带着李靖和保安离开。
路上李靖问他：“你相信他的说法吗？”
“天衣无缝，不信也得信。”
“我觉得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你知道什么内幕？”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苏强的业余爱好。”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呀？”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们女研究生都不敢单独和他相处。”
周三下午的校务会议结束之后，张光明把苏强叫住。
“苏校长，你等一下。我有点事要单独和你谈。”
苏强坦然留下。
张光明问：“苏校长，听说你把一个女留学生安排在教师宿舍八号楼？”
“是的。那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神经衰弱需要独处。”
“有人说你和这个女留学生关系特殊。”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金屋藏娇。”
“是谁在胡说八道？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你说她是你朋友的女儿。那你肯定知道你这位朋友的姓名、职业和联系方式，你能告诉我吗？”
苏强哑口无言。
“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不过你应该知道，李群玉就住在女留学生对门。这套房子他也想要。他并不可怕，他的那个研究生李靖却是个出了名的刺头。你和这个女留学生的关系如果让李靖发现，你觉得他会象我一样帮你隐瞒？”
苏强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对付李靖绰绰有余。
张光明看他依然不服，强忍怒火继续开导。
“其实我接到不少和你生活作风有关的投诉，但我都隐瞒不报。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只好把举报材料往上交。”
“谢谢校长关照。”
晚上李大宾去张光明家拜访。两人谈到苏强。
李大宾问：“我们要不要趁机把他赶走？”
张光明说：“留着他。他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以后就不敢和我们对着干。如果你把他赶走，上面派来一个陌生人，我们又得重新招安。”
苏强被迫把路易莎请回留学生宿舍楼。
李群玉认为这回应该差不多了，在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甘大宝请李大宾吃饭。在座的还有甘大宝的侄女甘萍。
甘大宝说：“甘萍，如果不是李总面子大，像你这种职业高中出来的学生，不可能分配到京华大学的后勤部门。你还不给李总敬酒？”
甘萍站起来帮两人把酒杯倒满。
“李总，叔叔，多谢你们的关照。”
李大宾说：“你是甘所长的侄女，我和甘所长亲如兄弟。不然我还真不会帮你。我们本校的硕士博士都很难留校，让你进后勤集团我要承受很大压力。”
甘大宝觉得很有面子：“听到没有，你还不再敬李总一杯？”
甘萍连喝两杯，已经半醉。
甘大宝说：“李总，现在北京房价这么贵，甘萍这拨年轻人自己买房几乎不可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能不能帮她在校内找套房子暂时住下来？”
李大宾觉得甘大宝有些得寸进尺。
“这恐怕很难。现在我手头只有一套房子，可是已经被很多人盯上。李靖的导师李群玉也是其中之一。你觉得甘萍和他比起来，谁更有资格搬进去？”
“那看你怎么想了。我们是兄弟，你不但帮我侄女找工作，还在停止分房之后给她一套房子，我和甘萍一定会心存感激、知恩图报。相反，李靖和他的导师觉得分到这套房子理所当然，丝毫不会对你感恩。他们要是如愿以偿，以后只会更加嚣张。”
李靖和王莹、黄静雪正在帮李群玉整理图书。听到门外有动静，李靖开门看见几个高中生模样的人正在把简单的行李家具往对门搬。
李靖问：“这套房子外勤集团已经答应分给我导师了，你们是什么人？”
甘萍站出来说：“我就是外勤集团的人，我们领导已经把这套房子正式分配给我了。”
王莹和黄静雪面面相觑。李群玉黯然神伤。
李靖对甘萍说：“你们先别往里搬。我现在就去找李大宾。”
他大步流星来到后勤集团。
李大宾接到甘萍电话，赶紧离开自己办公室躲进隔壁。
李靖没找到李大宾，在走廊上高声叫骂。
“李大宾，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栋楼里。有种你别做缩头乌龟。”
王莹和黄静雪赶来劝他息事宁人。
王莹说说：“你别冲动，事情闹大了他们可以找借口开除你。”
“你觉得我会害怕开除吗？”
黄静雪说：“他们做得是很过分，不过我也觉得你应该忍一忍，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孟津带领几名保安赶到，他对李靖说：“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通过正常途径解决，千万别意气用事。”
“我导师就是因为相信正常途径，才会被这些混蛋一再欺凌。”
“可你毕竟是学生，事情闹大了最后肯定是把你牺牲。”孟津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离开学校，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当天晚上，孟津在学校附近的饭馆请客安慰李靖。王莹和黄静雪也在座。
“这种不公平的事情到处都有，你不可能每次都较真。”
“他们要照顾自己人我可以理解。大公无私谁都知道是一句谎言。可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完全可以把我导师空出来的那套房子给那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小女生，可是他们偏不，一定要以一种最伤人自尊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情。”
苏强把保送博士的名单给唐新中和陈恢宏看。
“这是保送本校博士的研究生名单，两位校长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亲友吗？”
唐新中摇头：“我的亲友都不喜欢读书。”
陈恢宏看过之后说：“苏校长，你好像漏了一个人。”
“谁？”
“李靖。”
“这个人是个刺头，文学院孔不群坚决主张把他送走。”
“他导师什么态度？”
“李群玉当然希望他可以继续读博。”
“我去听过他的论文答辩，后来又看了他的论文，无论是论文本身还是答辩表现都证明他不是徒有虚名。”
“孔不群说他是个害群之马，经常发表一些奇谈怪论。”
“保送博士毕竟不是评选优秀共产党员，主要还是根据学术水平。”
唐新中听出陈恢宏的弦外之音。
“陈校长希望保送他？”
“我无所谓。我只是发表一下我的个人意见。”
这天晚上李大宾气冲冲来到张光明家。
“校长，师母，你们看过保送博士的名单吗。”
于丹问：“怎么啦？”
“苏强竟然保送李群玉的那个研究生李靖，此人绝对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以后肯定还会给我们找麻烦。”
“那你让他改过来就是了。”
“现在已经晚了，名单已经公布了。”
于丹对张光明说：“保送研究生的名单竟然不让你过目，这个苏强是真没把你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