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去歌舞伎町找小姐。穿着和服的小姐用日语问候他,他也用日语回应。中途他拿起手机给他妈打电话,那小姐一边给他按摩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妈,我没钱了。”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别人的孩子在国外读书打工,要么拿到文凭衣锦还乡,要么赚钱回家买车买房。你倒好,不但没赚到钱,还一天到晚找家里要,文凭却连影子都没见着。我现在能借的人都借遍了,亲戚朋友见了我都绕着走。”
“现在国内的楼价已经到了最高点,过段时间肯定往下走。要不把我们家的房子卖了?”
“卖了房子我住哪儿呀?”
“那老教授不是孤身一人吗?你住他家方便照顾他,他肯定愿意。这样还可以增加你们接触的机会,一举两得。”
“这种事如果他不开口,我好意思主动要求?”
“你要是拖延下去,到时恐怕后悔莫及。你说过老教授身体不好,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万一他在结婚之前见了上帝,你觉得他会留什么给你?一块抹布还是一把梳子?”
那位小姐待他打完电话,迫不及待相认。
“大哥,你也是中国人?”
“有没有搞错呀?我要的是日本女人。我要是想找中国小姐,还用漂洋过海来日本吗?”
“大家是老乡,照顾一下生意嘛。再说这条街上的小姐大部分是中国和东南亚女人。日本人生活富裕,除了想买名牌的中学生和欲望特别强的老女人,根本不用做这个赚钱。”
曾新亮把甘国城请到饭店房间,两人一起观看穆老板的招供录像。
甘国城说:“有这个胡局长肯定完蛋。你老兄比反贪局能干,竟然能根据蛛丝马迹破获这么重大的案件。”
“反贪机构的主要问题是司法不独立没有使命感,而不是能力不行。”
“你把录像带给我,我交给反贪局。”
“还没到时候。”
“你还等什么?”
“仅凭这段录像,胡局长完全可以说穆老板栽赃。而且我们不是丨警丨察,涉嫌非法取证。到时很可能他安然无恙,我们进了牢房。”
“如果能够找到那颗钻石就好了。”
“很难。这也是胡局长比一般贪官高明的地方,钻石比钞票更方便隐藏,而且可以不经过银行。”
“那我们就这么放过他?”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什么时候才算时候到了?”
“孤证不立,我们必须找到其他证据。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做家具这么赚钱,老板可以随手送出八百万美元?”
“家具行业是我们省的支柱产业、利税大户。地方政府对这样的产业都是无条件支持,什么破坏森林、环境污染、群众不满统统不管。劳动力价格低廉加上几乎无偿使用森林土地资源,只要能接到订单,想不赚钱都难。”
文学院小会议室,李靖、黄静雪和范经纶等人一起听李群玉讲课。
“闻一多先生认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以孤篇压倒全唐’,也有人认为李白的《蜀道难》、杜甫的《登高》、王昌龄的《出塞》、张继的《枫桥夜泊》或李商隐的《锦瑟》是唐代最好的诗歌。因为唐诗是中国诗歌艺术的巅峰,所以这里争论的实际上就是中国最好的诗歌。”李群玉问,“你们认为中国最好的文章—包括骈文和散文—是谁的作品?”
范经纶说:“我认为是苏东坡的《前赤壁赋》。”
黄静雪不很确定:“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另一个研究生认为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李靖也没把握:“好像是庄子的《逍遥游》。”
李群玉点头:“从古到今很多文人认为,《逍遥游》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好的一篇文章,胜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桃花源记》成为饱经乱离的中国人的精神家园,《逍遥游》则树立了一个几乎无法超越的文章典范。它的思想之深邃、结构之完美、语言之精炼无与伦比。”
第十六章落花成尘
那明偷偷把安眠药碾碎放在龚老师的茶水里,端给正在书房里看书的龚老师。
“龚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好的。”
那明走后,龚老师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很快开始犯困。他实在坚持不住只好上床,不到一分钟就把书一扔进入梦乡。
龚影在美国家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拿起电话给龚老师打电话。龚老师这边没人接。
“奇怪,这个点爸不在家?难道今天有人请客?”
她先生说:“可能已经睡着了。”
“不可能,他从来不会这么早睡觉。”
“这可说不好。我爸睡觉就没准,有时和你聊着聊着就打呼噜。”
“那是你爸。我爸这时候一定在家等我电话,都已经十几年的习惯了。不行,我得让李靖去家里看看。”
“你这么大惊小怪,要是去那一看你爸睡得正香,人家岂不白跑一趟?”
“我不想整晚提心吊胆。”
龚影接着给李靖打电话。偏偏李靖正在汪建民的单身教师公寓神侃,电话留在自己宿舍。
“这个李靖也不接电话,真是急死人。”龚影随即给黄静雪打电话,“静雪吗?我是龚影。”
“姐你有事吗?”
“李靖怎么不接电话呀?”
“他经常不带手机到处瞎转,不过应该没有走远。”
“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他那没人接。这种情况很反常,你让李靖帮我去看一下。”
“好,我找找他。”
黄静雪很快通过汪建民找到李靖。
李靖和汪建民来到龚老师家门外,敲门没人答应。
汪建民问:“你和黄静雪不是有钥匙吗?”
“我们交回去了。现在只有那明有钥匙。”
“那你叫她过来呀。”
李靖给那明打电话。那明故意不接。
“怎么办?她可能已经睡着了。”
“那只好找个开锁的师傅了。”
“这么晚去哪找呀?”
“别急,楼道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电话。”
汪建民果然很快就在楼道墙上找到开锁师傅的电话,说好八十块钱过来开锁。开锁师傅夫妻俩到了之后,要求李靖和汪建民证明自己是户主。李靖只好向住在对门的老师求助。对门的老师证明李靖是龚老师学生,开锁师傅才用工具把门打开。进去一看龚老师正在酣睡,大家松了口气。
这时龚影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李靖接听报了平安。
龚影如释重负,但自己反而睡不着了。
她先生问:“你怎么啦?不是一场虚惊吗?”
“这次是一场虚惊,下次呢?这样下去说不定我爸没事,我被吓出心脏病。”
龚影利用圣诞假期回国,开门见山要为龚教授和那明举行婚礼。龚教授确实需要那明照顾,点头同意。
婚礼上,那明的邻居刘大妈问:“那威怎么没回来呀?”
“他正在准备论文答辩,没时间,不过他托人给我带了一套和服作为礼物。”
黄静雪记住了那威的名字,回到家后上网查询。
第二天她给李靖打电话:“那明说她儿子在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我昨晚让在日本留学的朋友帮忙查了一下,早稻田大学根本没有这个人。”
“他可能在登记注册的时候没有用本名吧。”
“我那朋友也在东京,对早稻田大学非常熟悉,经常去参加老乡举办的联谊会。他很肯定地告诉我,早稻田无论本科还是研究生,绝对没有一个叫那威的中国人。”
“可能她儿子上的是一所无名大学,那明爱面子说在早稻田,你何必较真?”
“如果她撒谎成性,你不担心龚老师被她欺骗?”
那明怕儿子那威言语有失,所以结婚的时候没敢让儿子回来参加婚礼,婚后忍不住炫耀自己的手段。
她借口拿东西,回家给儿子那威打电话。
“儿子,从昨天开始,你老妈正式成为教授夫人。”
“你们去民政局登记了?”
“早就登记了,昨天晚上正式举行婚礼。”
“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竟然不让我参加婚礼?”
那威一气之下把电话挂了。
周末黄静雪全家一起吃饭。
黄静雪她爸忽然问:“最近很少看见你带李靖来我们家,你们吵架了?”
“没有。他女朋友很多,哪有时间陪我。”
“我还以为他在追你呢。”
“李靖表面象杨过,实际上是韦小宝。男人好象都这样,见了女生就献殷勤,你不理他他跟你表演痛不欲生,你一理他他就得意忘形,紧接着又去追逐下一个女人。”
“你爸我不是男人吗?我对你妈就一心一意。”
黄静雪妈妈笑着说:“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你不能根据表面现象判断一个人是否花心。”黄静雪她爸开导她,“男人花心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你永远别指望他专一;一种是和很多女生看起来很亲密,但又和所有女生保持距离。其实女生里面也有这样的人,看起来水性杨花很不可靠,但结婚之后却比谁都保守。”
“没想到咱爸是个恋爱达人,您这些理论是来自书本还是亲身体验?”
“我上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这样的女生,当年大家都不敢追她,没想到她的婚姻比所有同学都稳定。”
曹兰认识了一个有钱男人,经常跟他出去玩。
周末小莲见她在涂口红,问她:“今天又不去加班?”
“不但今天不加班,以后我也不加班。”
“没想到你说干就干,真的傍了大款。”
“他只是小款。如果他真是大款,我根本不用上班。”
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
小莲说:“他等得不耐烦了,快去吧。”
“让他等,急死他。”
小莲只好独自加班,独自上街。